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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期 2005年11月11日 星期五
主办:未名空间(www.mitbbs.com)
   未名交友(www.jiaoyou8.com)
 
 

似水流年——燃情岁月
人生是没有如果的
回望

情人(36-40)
竹心(36-40)

作者:vankie
作者:puzfighter
作者:shenxuan
作者:YourUmbrella
作者:szlucifer
来源:未名空间
来源:未名交友
来源:未名空间
来源:未名空间
来源:未名空间
 
 
 
 
似水流年——燃情岁月
作者:vankie
来源:未名空间

2003年写的老文了……


1999年夏天,上海的雨水应该很多。因为我记得就是那段时间,我养成了光顾洗衣店的坏习惯,并且第一次诚心诚意地送伞给别人。


某个难得的晴天的下午,我(当时是个瘦子)、一个姓高的胖子、一个姓江的胖子分别以三种扭曲的姿态盘踞在华山路的一套旧式公寓那腌臜无比的布面沙发里,召开“审稿会”,讨论江胖子刚刚完成20万字初稿的自传体小说。该小说稿打印在那种90或者100克的重磅打印纸上,正反两面,一派胡言,充斥着失控的男性荷尔蒙以及对其大学生活的种种不负责任的美化,间或穿插一些对上海小资产阶级生活格调的伪不齿。


那一年,我是个21岁的上交大金融系学生,两个学强电的胖子都是23岁,一个是上海人,还在交大读书,写书的胖子说不清是哪儿人,刚从交大退学。我们讨论后焚毁了打印稿。一周后,该小说唯一的电子版连同一台NEC笔记本,遗失在一辆浅绿色大众出租车后座,从此音信全无。姓江的胖子痛不欲生,身材在烟酒和肉类的摧残下迅速变得更加离谱。而我则开始阅读乔治•奥维尔的《1984》,沉迷其中,同时还去一家由中国MBA找美国风险投资家融资弄起来的互联网公司实习,月入2000元钱,每周一必携女友在番禺路避风塘餐厅喝广式煲汤,自以为生活美好。


我记得,那个下午的茶几上摆着“牡丹”和“中华”两种牌子的烟,屋里弥漫着猫的味道。在窗台尘埃浮动的阳光下,是被翻得边缘发黑的王小波的《白银时代》,在它旁边崭新的那本,则是石康的《晃晃悠悠》。当猫味儿完全被烟味儿取代的时候,姓江的胖子抬起头来,指着《晃晃悠悠》的封面用地道的北京南城音悠悠地说:Totally shit, but it gives me confidence.


这是我与写作有关的第一次经验——如果大家同我一样认为审稿和改稿也是一种辅助创作的话。在此之前,我是个阅读者,而不是创作者;在此之后,我仍然是个阅读者,唯一不同的是,我从那时起有了一种新的郁闷——我开始深刻地怀疑自己的记忆力,也就是,用
语言记录和还原生活的能力。


那天下午我和两个胖子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争吵的具体内容我记不得了。在我残破的记忆中只存留了两个词:自恋;有趣。今天,当我发现梦网的坛主子溪已经好长时间不再找我催稿的时候,我忽然感到愧疚,并决定写点什么。泡上绿茶,我回忆起我们所争辩的命题好像是在自恋和有趣之中,究竟哪一个应该成为用文字回忆过去的主要理由。


毫无疑问,理性上我倾向于后者。我喜欢虚构的、好玩的东西。但我是个自恋的人,这一点也是毋庸置疑,令我沮丧。


从小到大我都很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不愿意承认任何对自己的形象不利的事。小学时候仗着聪明,不写作业,结果被老师叫到讲台上朗读自己写的命题习作。特勇敢,拿着空白本子上去,信口胡勒流星坠落的原理,台下同学们听得津津有味,纷纷露出大快朵颐的表情,进而引发了全班范围的大讨论,激动之余我把课本信手放在讲台上被老师看到。罚站,通报家长。我认为这个事情说明了三个道理:


1,聪明人可以骗一骗别人而不被发现;


2, 聪明人不能妄图骗住比自己聪明太多的人;


3, 我当时是个不可救药的小自恋狂;


果然,不久后出现了重大状况,我由于背后辱骂不肯发给我那个学期第10朵小红花的徐姓女班主任,并且当众在她的粉笔素描像上进行排泄,而被深深爱戴该老师的某同学揭发,随即被具有强烈正义感的大部分同学们主动孤立了起来。我被立即免去中队长和班长职位,规定春游秋游必须享受“独立大队”待遇而不得与其他同学建组。还有两个没公布但实际执行了的规定就是我在我喜欢的语文课上举八十次手也不会被叫起来回答问题,以及每礼拜必被叫到年级组没头没脑地盘问一番。


这件事情也说明了一些道理,比如“更年期的女班主任折腾起来是很厉害的”,“同学是靠不住的”,“以前敢给我递条子的女同学其实也怕老师”等等。但我最想指出的是,这件事情微妙地改变了我的性格,使我在人生最应该无忧无虑的阶段充满了忧虑和困惑。后来我听说邓小平先生也有过被免职的经历。我觉得虽然他被免的官衔比我的大,免的次数比我多,其间韬光养晦所吃的苦也非我能比。但无论如何,我被免职并且“双规”的时候只有10岁,这是邓老断然比不了的。


发挥失常的小学毕业考试把我带到北京某号称区重点中学。初中的我依然被隔离在主流之外,但其原因不是我骂老师或者作别的奸犯别的科,而是因为我班里的主流同学们属于不爽就敢跳起来追打老师的那种。而我发育较晚,当时看上去明显不具备使用武力的体魄和精气神。而且这次,在三里河一带痞子中都叫得响的这个集体里,很不幸,我又是班长。


这个劳什子头衔几乎一开始就断送了我和班里大部分我所器重的同学们的友谊。所幸的是,我在确保自己利益的前提之下,用他们所器重的方式多少挽救了这个友谊。

比如,我们中午1点从酒馆走回学校,被门口值日的同学拦住,该同学颤颤巍巍地说道:你、你们几个又出去喝酒了,我有责任报、报告校长。这时候我拼命按住班里的老大那条比我腿还粗的右臂,笑着对该值日生说到:他们就是买了点麦芽糖吃,我也吃了,那玩意儿在嘴里发酵变成酒精,不信你闻闻看我嘴里也有呀。该值日同学于是说:哦,真的你嘴里也有这个味儿,哪儿听说过班长喝酒的,对不起喽,那麦芽糖好吃吗?哪儿买的?

再比如,一天放学,我敬仰的同学们踏上靠窗的桌子,神色凝重地从窗帘盒上面取下刀枪棍棒以及用滑板护膝精心改装的“护心镜”若干,准备跨越长安街,到对面的三十七中打客场。那时候管这个叫“码B”,意思就是群架。这个时候我就很深沉地陪老大抽一支“都宝”烟,拍拍他的肩膀说,放心吧,曹老师那边有我,女班长要是敢点炮儿,丫抄政治卷子那事儿明天下午就见黑板报。


显然,经过小学的险恶经历以及初中的自发选择,我成长了。然而很遗憾,我没有成长成为邓先生那样敢于直面挫折并且坚持自己主张的领导人坯子;相反,我堕落成了一个沽名钓誉、崇尚却惧怕武力、几乎毫无原则的典型初中班干部。


在大使馆被炸的时候,我和其他几千人在美国驻上海领事馆门前静坐,看到市委和团委的年轻干部们把示威的学生组织得井井有条,不禁心中佩服。暗自嘀咕,要是我按着初中那路子一路走来,现在可能已经混得跟他们差不多了,甚至能在他们背后指挥呢。可我至今
连党员都不是,真是他妈的世事难料呀。


高中没意思,是个好中学,而好中学都基本没什么意思。当然那儿的少男少女也思春,但是没什么实际行动。不知道是能考上好学校的孩子们激素分泌水平普遍偏低,还是学校食堂的饭菜里面有机巧。总之挺荒废的。


公元1999年,我帮姓江的胖子审稿。这激发了我的创作冲动,妄图自己也记录些什么,而后发现自己的记忆力很不适合文学创作。那年还发生了一件事情,我与我大一的初恋女友重新经历了一段感情。


古人的大部分话我都深以为然,但一直不理解所谓兔子不吃窝边草以及好马不吃回头草的道理。在资源匮乏的交大,这两种你都不吃的话,你他妈吃什么呀?好在我既不是兔子也不是马(动物遗传学知识丰富的同志不要想歪)。初恋女友是我大学一个班的,考高数时候她就坐我后面,我记得我们俩人的卷子加起来也没到100分。那段故事美丽而短暂。到了大四的一个下午,我在徐家汇的一个公车站上又一次轻轻地吻了她,头晕目眩地放弃了做好马的权利。


后来就是那个美好的秋天,是毕业的时候。某个午饭之后我在刷碗,她从背后轻轻抱住我。这个时候,水从龙头里舒畅地流出来,冲在我手上。那一刻,我相信幸福就会一直那么舒畅地流出来。而冬天来临的时候,她再次离开我,半年以后去了一个冬夏颠倒的地方,
再也没有回到我的身边。


我想大概是因为我北方的性格始终难以照料她那种南方的雅致----这似乎是个酸文假醋的总结,但它毕竟是个看似合理的解释。或者说,这性格差别就跟拱猪里的梅花10相似,起变压器的作用----让俩人好则更好,差则更差。反正爱情永远都不会等我们成熟、懂得包容,大多数时候你总是慢它一步。所幸的是爱至少是个有趣的话题,值得为之捏造一些文字,美化一些年代。


对我自己来说,我的性格是个非常棘手的东西----它到了上海姑娘那里显得太rough,而当我身在北方的市井又觉得自己有欠粗放,总之给我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和不满足。更别扭的是,我总是觉得我的性格因为小时候的经历,有了太多自我调整的印记,很不天然,就如同隆过的胸,虽然能够应付一些场面,但总是带给当事人沉重的身心负担,还要受到知情者的调侃甚至批评,麻烦得很。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逐渐意识到有个东西在我心里,在那儿呆着,但是我还不知道它是什么。直到前不久当我第五或者第六次看《燃情岁月》的时候,终于明白,原来每个男人心里都有个Tristan,而我心里那个Tristan将会在我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里沉睡。而对于我的Tristan是否能够在合适的时候醒来,做合适的事情,我竟是如此地没有把握。每当想到这里,我就觉得该做点事情,离开现在的轨道,或许能更好地找到自己,能够真的爱上每天的生活。

 
 
 

人生是没有如果的

作者:puzfighter
来源:未名交友

人生的旅程,是一条单行道。
 

每个人手上所握有的,都是一张单程车票,有去无回的单程票。从来不曾有人拥有过一张回程票,当然也不可能有来回票。所以,人生只能往前走,朝前看,过去的成功、失败,好好坏坏,就统统装入记忆的行囊,安放於心灵的某一个角落吧。


细数过往岁月,曾经拥有的刹那,便是永恒,那失去的,必然不是属於你的,就让它成为过客;那留下的,定然应视为最好的,记得好好珍惜,而唯一最最真实又重要的,是现在、此时、此刻,好好享受当下,用心努力地活出自己,这才是唯一平安、喜乐之道呐。


逝者已矣,来者可追,但总不及现在这般真实。


在生命过程中,我们常不自觉地犯错,走错一条路,爱错一个人,上错一班车,做错一个决定,下错一站,选错一个工作,说错一句话,错怪一个人,错进一家餐馆,错信一个人太多、太多的错,不断出现在我们生命中,这些错,常令人沮丧、痛苦、灰心,甚至失去信心,这时,我们不免会想:


「如果,我冷静一点。如果我忍耐一下。如果我仔细再想想。如果我不那么任性,如果不这样,一切是否会更好呢?」
我不知道答案,但可以确知的是,没有人能给你答案。 因为,假设性的假设,永远存在於不确定的未知当中。


如果我当初嫁给甲,应该会比现在幸福吧?


如果当初我们不分手,现在应该是甜蜜夫妻?


如果早一点换工作,如今也不会被遣散咧。


基於对眼前的不满,又缺乏改变的勇气,才会不断出现「如果」的假想吧。而太多的如果,不仅对自己毫无帮助,反而徒生悔恨,增加感伤而已,既不能改变已成的事实,又生不出更新的动力,「如果」只是一种自我安慰的负面情绪而已,它和自怜是双胞胎,总是如影相随,专挑你最软弱的时候,入袭你,占据你,侵蚀你的意志。


人生的道路,不仅仅是单行道,而且是充满了各样险阻、挑战、压力,必须靠自己逐一去克服、去完成,然后你会由其中体会到无比的喜悦、成就和乐趣,这些完成,便是生命的意义。


我们怕犯错,是因为犯错会使我们成为失败者,会令人觉得羞耻,果真是这样吗?为什么不换种心情去看犯错、看失败?


「我会犯错,但那不表示我本身是个错误;我失败,但不代表我永远那样。」


有这样智慧的失败者,你能说,他是失败者吗?
好,就算我们犯了错,一败涂地,又怎么样呢?只要你不放弃,那些错误、失败都会成为宝贵经验,你可以从中学习、成长、改变,做为前行时的参考指标。


但若是你一个劲地悔恨,被「如果、早知道」的浪潮淹没,就失去自我省察的能力了,自然也无法由错误中学习、成长、进步了。


人生是没有「如果」的,错也好,对也罢,尽是人生内容,重点在於我们能从中得到什么,而不是总在后悔,如果这样,如果那样;生命是不断向前,而不是一连串的「如果」。

 
 


回望

作者:shenxuan
来源:未名空间


(六)


小安坐在刚刚晾干的地板上,抱住自己心爱的趴趴熊抱垫。他们四个都在那边,建业也在。

建业已经成家快三年了吧。三年了,都没有跟建业哥哥写过信,打过电话,就是过年的时候给大舅打电话拜年,每个人轮流说几句的时候,建业会在那边说几句套话,“你好吗,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自己照顾自己。”连名字也省了。建业哥哥一直喜欢在私下叫自己“小玉”,人多的时候,就干脆不叫自己的名字,可是后来他们两个不知道为了什么,越来越生疏,直到三年前,建业哥哥来了一封信,很长很长,也很不客气,狠狠地说了自己一顿,他们就再也没有私下联络过。小安咬着嘴唇,其实,错的肯定是自己,只是。。。小安甩甩头,把脑海里面的一些恍惚的记忆和猜测都甩掉。

小莉谈朋友拉,呵呵,最小的小莉居然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时间真快。小莉想和男朋友一起去上海闯,其实应该是件好事情,不过大舅的心情,她也能体会。想想自己这几年在深圳独自一人吃的苦头,小安也觉得或者小莉留在家里更好。小莉是他们几个当中最小的,一直在哥哥姐姐的关爱下长大,也没有独立到外地生活的经验,不像自己,从小男孩子一般,到处跑,独立生活相对适应的快。不过,小安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老了,连小莉都要大学毕业拉,也难怪老妈总在关心自己的恋爱,婚姻。同年的婷婷已经结婚两年了,自己的同学们也很多都开始有孩子拉,不过小安真的没有觉得结婚的必要,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独自一人,自由自在。她也不用在临时加班的时候打电话给男朋友请假,放假的日子光是做清洁,采买日用品就已经足够她消磨时间,如果还有时间,她可以看书听音乐,她好像不需要一个男朋友。一切的事情她自己就能应付。赫赫,女独身主义者。小安吐吐舌头,自己笑起来。

小莉给小安拨电话的时候,建业就一直尽量让自己捧着杯子的手不要抖,可是看到小莉转过头来,兴奋的说,那边是个男人接电话的时候,建业忍不住咳嗽起来,一杯水倒有半杯都泼在地上。健康凑过去在电话那边跟小安说了些什么,建业都听不到,他只觉得身边的一切都是虚的,人有些晕。小安,他放在心底的小安真的恋爱了吗,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最终打动了她?一定很优秀吧。慢慢的,建业平静下来,开始听见建康和小莉在一边说,“小安姐姐说不是她男朋友啦,是她同事。”小莉坚持相信小安的说法。“谁知道,小安没准是不好意思,今天周末,同事还上她家办公?”建康反驳着,“不行,得要小安把男朋友带来看看,不看我不放心。”建康认真的说,“我们小安那么好的女孩子,可别被坏人欺骗了。”

婷婷忍不住笑起来,“建康,你不像小安的弟弟,你的反应好像应该是小姑父的反应吧。”婷婷望一眼建业,又看看建康,“小安已经这么大了,她谈婚论嫁都是应该的。”
“如果真的是男朋友,小安自己会选择,如果不是真的,你们在这儿的担心都是没有用的。下去吃饭吧,妈妈看见我们四个都回来,烧了不少好菜呢。”

好几天过去了,韩少斌一直故意的避开会见到小安的场合。昨天下班了韩少斌约上几个朋友去酒吧坐坐,只是到九点的时候,韩少斌还是忍不住会想,也不知道小安吃过晚饭了没有,或者还是惨兮兮的在茶水间找吃
的。

今天一早韩少斌就请办公室的秘书去买些吃的备在茶水间里。转眼到中午了,韩少斌准备下楼去吃午饭,路过小安的办公室,门开着,小安一桌子都铺着文件,还在埋头做事情,迎面是技术部的小吴走过来,客气的对韩少斌点点头,
“韩总”,小吴走进小安的房间,韩少斌放慢了脚步,听着后面传过来的对白,“小安,你还在忙呀,要不要一起下去吃饭,回来再弄?”
“不行啊,我刚刚理出头绪来,不能停下来。”
“那我帮你带盒饭吧,你要吃什么的,炒饭加例汤,好不好?”
“好,多谢。给你钱。”
“小安,一份饭而已嘛。”
“那不行,你不收钱,我不要你带了。”
“好好,好好,这个苹果,你先吃着,现在这个时间,等饭盒等电梯时间都长,你饿了就先吃苹果,我走了。”
“嗯,谢谢你。”
韩少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韩少斌坐在角落里吃饭,听见旁边那一桌的几个女秘书在聊天,
“那个小吴是你们公司的工程师?”
“嗯,新来的。还不错噢,一表人才。”
“怎么,看上啦,呵呵,你晚了。小吴已经有目标了。”
“谁呀,这深圳这么个地方,就是这样,好一点的男人简直见不到,见到的就都是已经有主的。”
“倒是没有主,不过他最近在追我们公司的小安。”
“没主的好男人也有,他们公司那个年轻的副总就不错,你要有本事追得到呀。”
“就是呀,那个叫韩少斌的,是不是?条件怎样,说来听听嘛。”
“嘘,小声点,人在那边吃饭呢。”
几个花枝招展的秘书压低声音,叽叽喳喳的还在八卦。

韩少斌赶紧吃完最后几口饭,又要老板帮自己包一份炒饭和例汤,上楼去了。这办公楼的女人大部分都是这样,穿的花枝招展,说话娇滴滴的,私下里却喜欢八卦,语气轻浮。哪像小安那个丫头,简单明快,心无旁骛,笑容灿烂而明
净,做事认真仔细,从来不在那些八卦或者是非里掺合。韩少斌想着,又忍不住微笑起来。

大部分同事还没有回来,办公室里空空的,只有茶水间里传来声音,“小安,你快来吃吧,还是热的,一会儿凉啦就不好吃了,你当心你的胃。”
“好的,我来了。”

韩少斌从茶水间旁边走过去,小吴微笑着望着小安,看到韩少斌,小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小安埋头在吃饭,嘴里塞满了东西,根本没有看到韩少斌走过去。

韩少斌关上自己房间的门,对着自己拿上来的饭盒,浮现一个苦笑。是的,自己是爱上这个小丫头了,可是,可是,该怎么办呢?直接跟她说,肯定行不通。这个小丫头根本对爱情一点准备也没有,小吴那样的温柔,她都一副无知无觉的表情,更不用谈自己的感情了。连自己也是刚刚明白过来,小丫头肯定一点感觉都没有。不能直说,搞不好她会被吓跑的。

小丫头,韩少斌在心底念着,有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心房里穿过,韩少斌微微的笑着,小丫头,你是我的,我一定要让你爱上我。

小安发现自己的工作量被调整过了,差不多每天干到九点就正好能完成,办公室都在传说,是要委以重任所以正在劳其筋骨,小安苦笑。幸好有韩少斌帮忙,虽然以前小安对这个人很不感冒,可是最近发现韩少斌总是陪着她加班,而且总是能够帮她出谋划策,说实话,这个人还是不错的,有才气也很讲义气,小安开始改变对韩少斌的看法。

好像今天晚上,一到七点,就看见韩少斌端着两份盒饭在茶水间等她,打开饭盒,是她喜欢的辣子鸡丁,还有红白罗布炖牛腩汤。吃完饭,小安向韩少斌请教一个软件上的问题,韩少斌毫不含糊的就开始在电脑上比划,到底是能者不难,三两下,困扰小安很久的问题就解决了,韩少斌还很耐心的跟小安讲解了几种不同状态下解决同样问题的技巧,看着电脑在韩少斌的手下听话的完成一个一个的命令,小安睁大眼睛,佩服的望着韩少斌,“看不出来,你还真行!GOOD JOB!”
“你来试试。”

小安坐在电脑台前,韩少斌站在小安身后俯下身来,提示小安一步一步的操作,当问题解决以后,小安抬起头来,满脸的灿烂笑容,双眼熠熠生辉,“好棒!哈哈,我也会了。”

小安又兴致盎然的去试其他的方法,韩少斌低下头轻轻的嗅着小安的头发,还能闻到洗发水的香气。

小安抬起头来,看看韩少斌,笑嘻嘻的说,“嘿,你离我太近啦,你的胡子都蹭到我头发上啦,怪痒的。”

韩少斌没有说话,深深的望了小安一眼,小安转开视线,“不早了,回家了吧,我也困了。”

照例,还是韩少斌送小安回去,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让夜风轻轻的吹过。

(七)


小安临时接到通知,要他们一组人立刻飞到南京去,上次演示的那家客户,在南京有个合作项目,希望他们能派人一起参与。自然,韩少斌作为负责的老总,带着市场部的赵平,客户部的王科以及一直服务该客户的小安一起飞
往南京。

飞机上,小安一直望着窗外的白云发呆,她有些忐忑不安,一方面很高兴也许能有机会见到大舅以及几个表姊妹,一方面又有些害怕和建业的见面,说不出来为什么,小安只是觉得见面的时候会很尴尬。

“来,喝杯果汁。”

“嗯,你怎么换到我旁边的位置上来了。”小安看着韩少斌,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然神通广大的换了过来。

“嘿嘿,助人为乐嘛。”韩少斌语焉不详的说着。

“你怎么了,好像不太精神嘛,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韩少斌喜欢上用丫头来称呼她,好在他还知道分场合,只是在两个人相处的时候这样叫她,不然公司一定八卦满天飞。

“没什么,可能有点担心吧,完全没有拿到对方的资料,就这样飞来,怕到时候砸了公司的牌子。”小安说的也是实情。

“放心吧,丫头。他们这件事情,我大概知道一点,双方有很强的合作意愿,而且彼此都是大公司,文件一向规范,彼此不会有很大的分歧,只是一些细节问题,不会有谈崩的危险的。你呀,太紧张啦。”韩少斌看着小安一本正经的神态,突然很想去刮刮她的鼻子,可惜有公司的同事在旁边。韩少斌倒不是怕别人说闲话,而是怕公司到时候舆论说起来,吓跑了小安。

“你以前来过南京吗?”韩少斌故意换个轻松的话题。

“很多次,我大舅在南京郊区住。”

“那你可以等合约谈完以后去看望你大舅呀,要不要我送你去,我租了一部车用呢。”

“嗯,看吧,如果有时间的话。”

韩少斌看小安的情绪还是不高,接着找话题,“哎,我没有来过南京呢,你带我到处去逛逛?”

“好呀,我最喜欢夫子庙,热闹的不行。还有好多好吃的呢。”小安的情绪终于调动起来了。“你知不知道怎么找秦淮河,哈哈,跟着羊肉串的香气走,等你看到狼烟四起,到处都是卖羊肉串的地方的时候,秦淮河就在你身边
啦。”小安笑起来,“我请你们吃羊肉串。”

韩少斌笑笑,心底却在霸道的说,什么我们,就我一个人,丫头,我才不会让别人一起来破坏我们难得的一起游玩的机会呢。

果然如韩少斌说的,合约的谈判过程十分轻松愉快,双方都本着诚信互利的原则,更希望能有长远的发展计划,所以在细节问题上也没有太多的纠缠,双方各让一步,很快就谈妥了,当然韩少斌也发挥了他多年做顾问以及代理的优势,英语汉语一起来,连珠妙语说得双方都乐呵呵的,遇到技术问题,他也绝对不含糊,能准确到位的描述出来,整体的构想也十分合理,双方也都非常满意韩少斌他们作为双方的纽带的表现。合约很快就签字了。南京的公司邀请双方所有的计划参与人员今晚在他们下榻的宾馆举行晚宴款待。

韩少斌请小安作为自己的舞伴出席晚宴,小安也只好勉为其难的去租了一套礼服来穿,黑色的吊带低胸及膝裙,配上黑色的半高跟鞋,头发盘起来,用一只蝴蝶造型的法簪扣起来。一串浅粉红的珍珠项链,配上水滴型的白金坠子,耳朵上是配套的珍珠耳环,吊着水滴型的白金坠。这样的打扮简单而典雅,更因为小安的清纯气质平添了几分美感。

小安穿着礼服走出房间的时候,韩少斌正等在门口,看见这样的小安,韩少斌吹了声口哨,旁边的王科,赵平也都挤挤眼睛,

“看不出来嘛,小安打扮起来很漂亮嘛。”

“这都是为了公司噢,不然我才不会穿这样出去呢。”小安嘟哝着。

穿着夜礼服的韩少斌,绅士般的伸出手,挽住小安的胳膊,趁着王科他们去按电梯,低声地在小安耳边说,“丫头,今天好漂亮。”

来到宴会厅,韩少斌带着小安到处去招呼,那个高大的美国代表说,

“韩,你的女伴很漂亮。”

小安觉得有些别扭,虽然因为工作需要,小安参加过好几次这样的宴会,可是说不上来的,这次因为做韩少斌的舞伴,觉得特别的别扭。老是有种想要逃跑的感觉。偏偏韩少斌还时不时地看她一眼,嘴边淡淡的笑着,眼里有些
说不出来的感觉,让小安觉得不敢正视。

“韩总,来介绍一下,我们的技术总监,今天下午因为别的事情没有来参加我们的合约签署仪式,可是以后你们会有很多沟通交流的机会。”南京公司的老总热情的介绍着。

韩少斌热情的伸出手去,却发现对方那个高高瘦瘦的技术总监一直盯着小安在看。韩少斌扭头看看小安,小安睁着大大的圆眼睛,脸上有些说不上来的尴尬闪过。

“幸会幸会,我叫韩少斌,请教您贵姓?”

“陈建业。”建业也回过神来,淡淡的说着,礼节性的碰了一下韩少斌的手,“以后还要请多关照。”

“哪里哪里,要请您多指教才是。”韩少斌礼貌的寒暄几句,带着小安离开了。

建业把手里的红酒一口灌进嘴里,觉得喉咙里辣辣的,小安,刚才那个真的是小安吗?依偎在男人身边,穿着晚礼服的小安,这是建业从来没有见过的小安,可是那双大大的圆眼睛是小安的,只有他的小安才会有那样清纯明亮
的眼睛。

建业又端起一杯红酒,眼光在大厅里游走寻找小安的身影。在舞池里,那个男人拥着小安在跳舞,还不断的在小安的耳边说着什么,隔得这么远也看得出来那个男人眼里满是温柔的爱意,小安应该是幸福的吧。又是一杯红酒。建业觉得心里有火在烧,一杯一杯的灌下去,想要浇熄心头的无名火。

小安任由韩少斌带着她到处招呼,或者在舞池漫步,反正她只要挂个笑容就好了。她的思想却天马行空般神游。

怎么就这么巧呢,居然在这里碰到建业,也是,难怪自己在最初看到公司名字的时候会有些耳熟,是建业所在的公司。建业这些年一定很努力,已经是技术总监了。不知道建业看到自己会怎么想,会不会怪我来南京也不跟他们说一声,可是我一下飞机就直接进了会议室。晚上又为了准备宴会服装,一直还没有时间给大舅打电话呢。建业看到自己和韩少斌的时候,有些冷淡,不过建业一向对人都是那样吧。小安心虚的想着。一边配合着韩少斌的舞步,
一边扭头过去准备找建业。

“丫头,你跟我跳舞呢,专心一点。”韩少斌脸上挂着笑意,却咬牙切齿的低声说。

小安抬起头来,看着韩少斌。

“那个男人是谁,你怎么见了他跟掉了魂似的。”韩少斌掩饰不住自己浓烈的醋意。这个丫头不是一直好像爱情绝缘体的吗,怎么突然蹦出来这么一个强劲的对手,早知道刚才在楼上刚刚见到换上晚礼服的小安时就跟她表白,先弄得她晕头转向的,搞不好她不会看到这个男的啦。韩少斌不高兴的想着。

小安低下头去,声音低低的说,“那个,是我表哥。”

韩少斌愣了一愣,“你表哥?”可是那个男的眼里清清楚楚地是爱意和醋意,自己绝对不会看错的。“你表哥爱上你了?”韩少斌没管住自己的嘴巴,把心底的话也说出来了。

“不是啦,你别瞎说,”小安急得脸都红了,“我表哥已经结婚了啦。”

韩少斌看着小安,小安不会说谎,可是小安也没有说出全部的实情,看她的眼睛里还有困惑和不安就知道了。算了,反正看小安的表情,这个人对自己威胁不大,先不急,慢慢来。反正还有好几天要在这边谈初步的合作进度。现在还是好好的享受搂着小安跳舞的机会吧。

韩少斌把搂住小安的胳膊往里紧一紧,“嘘”韩少斌做个安静的动作,不理会小安的抗议,紧紧地搂住小安。丫头,不许逃跑,你是不是已经察觉了我的爱意?

建业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很有些醉意了,红酒的后劲上来,再加上秋天的夜风。明君赶紧把建业扶到床上躺着,正准备去给建业泡杯浓茶来解解酒,就被建业一把搂过去,紧紧地抱着,“小玉,你是我的,你不要走。”建业醉意朦胧的说着,紧紧地搂住怀里的女人。

明君温柔的靠在建业的怀里,心底涌起一阵热潮,建业,她的丈夫,她的爱人。我怎么会离开你呢,能够跟你在一起就是我最大的心愿呀。明君伸手过去熄灭了床头的灯,主动地吻上建业纠结的浓眉。

建业心里的火焰也燃烧起来,是谁,是谁这样温柔的要抚平我的伤痛,是小玉吗?是吧,除了小玉,还有谁能够抚平我的伤痛呢?建业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燃烧,火热的心,火热的身体。他努力的用一只手脱掉束缚着自己的衣
服,另外一只手始终紧紧地搂住怀里的人,不肯放开。

当建业碰触到怀里的女人柔滑的肌肤的时候,他挣扎过,他在心底呐喊,不,不可以,小玉,我不可以。可是深沉的醉意让他发不出任何的声音,而心底的烈火却让他的理智越来越远,只有身体的本能开始动作。他的手抚过女人的肌肤,女人仿佛还有着轻微的颤栗,他的心里长长的叹息着,却身不由己的把女人楼得更紧,更紧,直到自己终于忍受不住,去寻找到一个温暖湿润的所在,包裹住自己全部的火热。他听到身下的女人发出一声短暂的呼喊,仿佛是痛楚,却又仿佛是快乐,还有叹息声,仿佛是悲伤又仿佛是满足。

这样的呼喊和叹息,更让建业不能自主,他温柔的亲吻着身下的女人,从柔润的发丝到细腻的脖颈,再到那渐渐起伏的胸部,他更热烈的冲击着,女人也迎合着他,那样的充实饱满,每一次的贴近都带来更多的欢乐,身体仿佛越来越轻,要飘上云端,直到最后,他和女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低低的呼喊,身体里的快乐倾泻而出。

建业醒来的时候觉得头有些痛,然后昨夜的那些回忆慢慢的回来,“啊,不!”建业陡然的一身冷汗,难道自己昨天对小玉做了什么。建业猛然坐起来,看看周围,床上只有自己,是自己的床,是他跟明君的家。那么,昨天晚上那个女人,是明君?建业的脸色清白不定。

明君推开房门,走进来,脸上还有着淡淡的红晕。

“你,还好吧?”建业心虚的问明君。

明君的脸更红了。结婚以来都从来没有这样激烈过,明君自小心脏就不太好,建业一直很注意,以往夫妻之间,总是浅浅温和的,只有昨天晚上,建业那样热情,那样浓烈,明君也第一次尝到了最终的快乐。有一刻,明君以为自己就要承受不住了,可是当最后的快乐来临的时候,明君才知道,她其实愿意为了这一刻付出代价,这是女人最幸福的时刻,和自己最爱的男人一起攀上高峰。可是,想到这些,明君还是会脸红,这是多么私隐的秘密,只属
于他们两个的秘密。

“我很好,”明君低声地说,“我。。我很高兴。”

建业还愣在床上,他都作了些什么呀。他槌槌自己的头。你这个小人,卑鄙的小人。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呢,即对不起小玉,也对不起明君。

混账。

建业狠狠地冲洗着自己的身体,仿佛要抹去昨夜的那些印记。


(八

今天是周末,小安他们一行可以休息两天,下周一开始他们会跟两边的客户商讨合作细节以及进度安排。王科和赵平早早就跑出去玩了,韩少斌约了小安在楼下的餐厅进早餐。小安好像有点无精打采的,奇怪,这个丫头自从到了南京就不太对劲。韩少斌还有点怀念小安以前那个张牙舞爪的形象呢。

“哎,丫头,快点吃啦,你答应带我逛南京的,不许食言噢,还有夫子庙的小吃,你欠我好多顿饭呢,趁早好好当我的向导。”

小安抬起头来,挤出一个笑容,“嗯,可是下午我不能陪你,我要去我大舅家。”

“大舅,噢,那你那个表哥也会去了?”韩少斌望着小安,那个丫头正无意识的扭着餐桌布,不太安心的样子。

“我送你去吧。”韩少斌转转眼珠子,先去见家长也不错,搞不好走上层路线比等这个小丫头自己觉悟还来得快点。

小安咬咬嘴唇,是哦,自己一个人去,好像有点害怕,尤其是昨天见到建业以后,心里越发的七上八下不安的很。要是韩少斌能陪着,自己好像觉得安全点,可是,小安抬眼看看对面的韩少斌,怎么老是觉得他的笑像狐狸一样狡猾呢,好像挖好了坑在等着我自己跳一样。

“丫头,你试试这件衣服,穿上肯定漂亮。”韩少斌要逗小安开心一点,故意拉着小安来到金鹰大厦,他借口要买件恤衫,带着小安逛来逛去,却一直在女装部打转。

“我不要。你不是说要买恤衫么,怎么一直看女装。”小安撇撇嘴。她可不喜欢逛街挑衣服,反正她一年四季都是固定在相熟的店铺拿几件新款的白衬衫,灰长裤,偶尔补充一两件外套就好了。

“啊,我知道了,你是要给女朋友买衣服,哈哈,那我当你的参谋好啦。”小安忽然恍然大悟起来,一下子来了兴致,“咳,你早说吗,还挺腼腆的。还好我聪明,自己想到了。”小安笑嘻嘻的白了韩少斌一眼,开始全
心全意地看起那些时装。

韩少斌有几秒钟简直说不出话来,这个丫头是不是真的缺了一根弦?我表示的还不够明显吗?简直要让我吐血。韩少斌真想过去敲敲小丫头的脑袋。

“你女朋友多高,皮肤白不白?喜欢什么风格?”小丫头兴致盎然的在一排衣服里面翻来翻去,自顾自地说着,“虽然我自己穿得素一点,不过我也有看流行杂志,品味不算差噢。我保证帮你配一套漂亮的,让你在女朋
友面前很有面子的。”

“我女朋友跟你差不多高,皮肤跟你一样白,喜欢素雅大方的款式。”韩少斌气哼哼的说。

小安一点也没有察觉,还在研究那些衣服,“难怪你让我穿上试试,嗯,没错,就这样。我好人做到底,我穿上试试给你看。”小安笑呵呵的去了试衣间。

苯丫头,还以为自己聪明,居然听不出来我说的就是你,我哪有可能天天陪你加班,送你回家,还另外认识一个跟你一样的女朋友,简直是。韩少斌对着试衣间做个鬼脸,然后眼前一亮。

从试衣间里出来的小安神采飞扬,上身是一件白色的中袖恤衫,却在领口,袖口加上了彩虹般的细条,贴身的收腰设计把女性的身材曲线表露无疑,下面配了一条牛仔短裙,刚刚到膝盖的高度,包裹住她秾稠适中的下半身,露出光洁修长的小腿。腰间松松的配上一条七彩的宽腰带,整个人佻皮而明朗。

小安得意地看着韩少斌露出满意的神色,“我想你是要给女朋友挑一身平常穿的休闲的衣服,怎样,还满意吧。”小安好像模特一样转个圈,笑嘻嘻的望着韩少斌。

韩少斌猛的扭头转身,向收银台走过去。一边走一边咬着嘴唇,再不转身把自己的视线离开,自己一定会冲上去抱住她,吻住她的,管他什么场合,他快爱死这个小丫头了。可是现在不行,小丫头还有心事没有解决,我要帮她解决掉所有的困扰以后,再跟她说,让她专心致志一门心思的品尝我的爱情,不准被任何其他的事情分神。韩少斌气呼呼的想着,我现在受的苦,要小丫头加倍的用甜蜜的爱情还给我。

小安诧异的看着韩少斌走掉,然后释然的笑起来,哈哈,这么满意,赶紧去排队交钱去了,又没有人跟他抢,着急什么。他的女朋友,一定是个很幸福的女人吧,说实话,韩少斌是个很理想的男人。小安耸耸肩,难怪周围的女同事都说,深圳的好男人比赚钱的股票还要少,而且就算有也早就被人买断货了。小安去换回自己的牛仔裤恤衫,帮韩少斌把新衣服装好拿到收银台。

“好吧,看在你今天挑了一套好衣服的份上,我就舍命陪君子,送你去大舅家里,怎样?”韩少斌故意夸张的说着。

小安的神色暗淡下来,犹豫不决,然后甩甩头,管它的,要面对的总是要面对,不管怎样,就算建业像三年前的信里一样骂她,她也认了。

“拜托,丫头,你不像是要去走亲戚,你根本像是准备上刑场嘛。”一句话说得小安也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好吧,那本小姐就请您韩副总客串一次保镖兼司机吧。”小丫头又恢复了活泼的样子。

“要不,我干脆以你男朋友的身份去吧。”韩少斌有点嬉皮笑脸的说。

“你休想,你不怕你女朋友找你麻烦,我还怕不能应付我爸爸妈妈呢。”小安坚决的摇摇头。

我的女朋友怎么可能因为你找我的麻烦呢?韩少斌自己在心底绕口令一样的想着,忍不住偷偷地笑起来。

副驾驶座上的小安狐疑的看着他,嘴里嘟哝着,“你这个人,就是有时候怪怪的,笑得我心里发毛。你怎么一点老总的样子也没有,真奇怪,你怎么当上老总的?在公司的时候,好像表现还是那么回事,怎么一出差就变
得不像了呢。”

“大舅,舅妈。”小安甜甜的叫着,“小莉,婷婷。”看见舅舅门外没有车,小安知道建业还没有来,心里放下一块大石头,立刻活泼起来。

“这是我们公司同事,韩少斌,他开车送我来的。”小安吐吐舌头,“我这次来南京出差是突然决定的,下了飞机就进了会议室,也没有来得及先给您打电话通知一声,刚才买了些水果,给您尝尝。”

“哎呀,小安,你来还带什么水果嘛,这就见外了。”舅妈眉开眼笑的望着小安身后的韩少斌,“韩同事,快来坐,喝点茶。”

小安跟大家寒暄完,才发现虽然很多年没有见面,可是大家的注意力明显不在她身上,全都盯着韩少斌。真奇怪,我不是已经介绍过了,这个是同事么,怎么大家还是围上去好像审问一样,从家庭籍贯,年龄,从事行业,目前职位一条一条地问起。韩少斌倒好,往沙发上舒舒服服的一坐,笑嘻嘻的一条一条的回答,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或者不高兴。这个人居然陪着舅舅舅妈一起玩。

小安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说话的余地,干脆让他们自己去热闹好了。反正大舅家,她很熟。前几年,每年过年都跟着妈妈来住一阵子。去后院看看那些蔬果好了。小安跑到后院,苹果红了一半,看上去都很可口的样子。小安干脆摘一个,在身上蹭蹭,大口的咬下去,恩,酸甜酸甜的,水分也多。

小安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往苹果树下一坐,靠着树干休息。茂盛的叶子挡住了阳光,还有徐徐的清风拂过,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真舒服。好久没有享受这样的田园气息了。以后我也要盖这样一间小屋,再种几棵果树,种点青菜,要不要再养几只鸡鸭,哈哈,变成小庄园了,自给自足。小安乐呵呵想着。然后觉得有人走过来,她睁开眼睛,笑容挂在脸上还来不及收回去,就看到了建业。

 

(九)

建业矛盾的看着墙上的时钟,不知道是希望时间过得快点好早点去见小安还是希望时间慢点让他准备好见面要说什么。建康打电话来说,在楼下等他,建业才下决心,“明君,你跟我一起去吧。”

明君笑着点点头,收拾一下,跟着建业出了门。明君个性比较沉默,平常很少说话,所以有些时候,建业也就单独回去,免得明君在那里没有话说。今天建业这样明确的要他一起去,让明君觉得有些奇怪,可是想到昨夜的那些,明军也释然了,还觉得有丝甜蜜。

车停在大舅家门口,建康就发现有部车已经停在那里,

“哈哈,小安开车来的?厉害呀,到底是深圳的女孩子啦,不一样噢。”

“小安,小安,快把你的车打开让我看看。”建康特别喜欢车。

来开门的是大妈妈,“建康,别瞎嚷嚷,那车不是小安的。”

“没关系,舅妈。”不知道什么时候,韩少斌已经开始跟着小安称呼两位老人。韩少斌笑着伸出手,“你好,你是建康吧,我叫韩少斌,小安的朋友。”

建康打量着面前这个男人,不错呀,中等偏高,五官端正,眼睛亮亮的,头发修理的短而有形,身上的衣服看起来随意却搭配得当,脚上穿得是手工制作的软牛皮鞋,有人说,看男人要看鞋子,看来这个男人事业
有成,经济环境不错。

“我叫建康,是小安的表弟,我只差她一个月哦。”建康每次都会这样介绍自己跟小安的关系,韩少斌忍不住笑意更浓了。

“这边是我哥哥,建业,也是小安的表哥,还有我嫂子,俞明君。”韩少斌把手伸过去,“你好,建业。”

建业面无表情,冷冷的看了韩少斌一眼,“还是叫我陈建业好了。”他的手轻轻的碰了韩少斌的手一下,算是招呼。明君对韩少斌歉意地笑一笑,建业的个性就是这样,不熟的人,他一概冷冰冰的,只有自己家里的这些人,才能看到建业的笑容和温暖。

韩少斌也不以为意,收回自己的手,舅舅叫着韩少斌过去,老人家听着韩少斌说些国家经济分析,什么深圳的经济发展之类的话题,意犹未尽,还准备深谈呢。

小莉过来拽着建康,两个人不知道嘀嘀咕咕说些什么。明君和婷婷跟着舅妈到厨房准备水果和茶。

建业一个人走到后院,看到在苹果树下闭目养神的小安,一边啃着苹果,一边不知道想些什么,弯弯的嘴角露出掩饰不住的笑意。建业心里一酸,这样的小安多像是几年前的样子,那是小安大三那年的暑假,她一个人来南京玩。建业刚刚工作两年,把所有积攒的假期拿来陪她,婷婷因为没有上大学,读的中专,刚刚才毕业工作,小莉正在读高中,建康也是大三,但是假期在实习,所以整个假期,大都是建业陪着小安,他们逛遍了整个南京城。小安最喜欢夫子庙,一个假期去了六次,每次都玩的高兴得不想回来。那个时候,建业最喜欢跟小安打赌玩游戏,因为如果建业赢了,就可以轻轻的刮刮小安的鼻子。每次小安都皱皱鼻子,然后撅着嘴巴说,本来鼻子就不高,这下越来越低了。建业就越刮越轻,后来有好几次都只是把手搁在小安的鼻子上,望着小安出神。直到小安睁开无邪的大眼睛,笑嘻嘻的逃跑,说“这就算刮过了噢。”

建业不知不觉地走到小安的跟前,大概是影子挡住了光线,闭着眼睛的小安睁开眼来,慢慢抬起头来,脸上的笑容凝结在那里,清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尴尬。

“建业哥哥,“小安赶紧站起来,咽咽口水,手上的半个苹果也不知道往哪里放,手足无措的样子。

什么时候开始,小安在自己面前这么紧张,这么无措,是因为自己吗?建业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韩少斌从洗手间出来,隔着玻璃窗,看到后院的小安低着头,站在建业对面,脚尖 在地上蹭来蹭去,手足无措的样子,他快步走出去,装作没有在意的样子,“哇,还有苹果树,咦,小安,你已经偷吃了一颗,
这种事情,你怎么不叫上我呢。”

小安听见韩少斌的声音,立刻抬起头来,觉得一阵轻松,太好了,不用单独面对建业了。她咬住嘴唇,偷偷的喘口气,抬起眼睛看看建业,赶紧偷偷的溜过去,“我来帮你找个大的,那个好,又大又红,肯定甜。”小安踮着脚,指着头顶上的那颗大苹果。

建业意兴阑珊的转过身去,听到身后传来韩少斌的笑声,“我说小丫头的圆脸蛋总是红扑扑的,原来是因为总在吃这种大苹果呢。哎呀,你怎么踩我呢。”建业觉得心底抽动着,有种忍不住的痛,他低声地咳嗽起来,抬起头,却看到明君站在门边温柔的望着他。

舅舅舅妈热情的挽留小安他们再住一晚,小安三年没有回来过南京,小莉和婷婷都有一肚子的话要跟她说,所以也再三的要小安留下来,韩少斌也不反对,一切以小安的意见为主,建康也想留下来跟小安多说说话
,但是建业坚持和明君回去。

送走了建业和明君,小安小莉婷婷建康四个人在楼上一阵笑一阵闹的说着,楼下的韩少斌陪着两位老人聊天,时不时地抬头看看楼上,嘴边有温柔的笑意。

大舅看着韩少斌满意的点点头。这个年轻人不错,他跟建业同年的,却集合了建业建康的优点,即沉稳又活泼,建业太稳重让人觉得有些冷,建康又还小说话做事不够沉稳,老让人有点不够放心。小安眼光不错,恩,不过看样子不是小安眼光不错,倒是这个年轻人眼光不错,紧紧地抓住了小安这块宝贝,呵呵。

他是看着小安长大的,这个孩子不像一般的女孩子那么娇气又很肯学,有独立的能力,最主要的是特别的善良,自从小安知道建业建康是他们收养的孤儿之后,小安就变得很节省,那时候小安还是学生,总是把零花钱省下来,后来就是大学的生活费,工作以后,又帮小莉付学费,这几年家里的负担小了,他一直跟小安说不用寄钱了,结果小安就定期捐款给孤儿院,说是爱屋及乌,帮助那些和建业建康一样的孩子。

大舅想到这里,看看韩少斌,正好碰到韩少斌的视线,大舅笑笑,“你要加油啊。”

韩少斌倒有点不好意思,嘿嘿两声,“小安太迟钝啦,我简直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孩子,好像对恋爱一点概念都没有。”韩少斌带点埋怨的说,却掩饰不住心底的欢喜,还好她迟钝,不然也等不到他了吧。

大舅站起来,对韩少斌说,“来,我来帮你。”

“婷婷,小莉,建康,你们不要霸住小安不放嘛,让小安带她同事到外面转转。”大舅故意把她同事三个字说得重重的,就听见楼上不知道谁嘀咕了一声,然后爆出一阵大笑。小安红着脸气鼓鼓的跑下来。

当着大舅的面,小安不好怎样,一出了门就狠狠地瞪了韩少斌一眼。

“哎,我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是大舅自己想起来要你带我走走的。”韩少斌一幅无辜的样子,两手一摊。

小安才懒得理他,径自在前面走着。

天已经很黑了,路灯也很暗,好在有星星,其实没有什么风景可看,不过这是郊区田园的风味,宁静安详,让人放松。又一阵风吹过来,小安抱住自己的胳膊,韩少斌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小安的身上。小安微微让了一下,也就顺从的让韩少斌披上了。小安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仿佛这一刻沉默着的韩少斌有股力量,让她不能反抗,只能顺从。而且,韩少斌眼里有些闪动的光芒,让小安不敢正视,怕自己会不小心被蛊惑,然后会被不知名的漩涡卷进去。可是,她并不排斥韩少斌靠近自己的身体,跟她并肩走着。韩少斌的外套上还有着淡淡的古龙水的味道,却很纯净,没有混合别的气味,她受不了有些人身上那种混合了烟酒还有体味混杂在一起的暧昧不清令人不快的气息。

一路沉默着,却并不尴尬,反而有些甜蜜的气息弥漫着。韩少斌伸出手来,轻轻的抚上小安在晚风中飘动的黑发,小安转过头来,清亮的大眼睛望着韩少斌,正要开口说话。一辆轿车在他们身边停下来。车窗摇下
来,是建业。


(十)


建业深深的吸口气,直望着小安,“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小安惴惴不安的跟着建业往路边走,一面回过头来看看韩少斌,韩少斌鼓励的笑笑,用口型说,“我在这里等你。”小安觉得心安定一点。

站在路边的大树下面,榕树的枝条垂下来,挡住外面的视线,建业点起一支烟,小安错愕的看着建业,“你。。抽烟?抽烟对身体不好。”

“你会关心吗?”建业深深地望着小安。

小安垂着头,低声地说,“建业哥哥,”

“我不是你的哥哥,”建业有些激动,“我姓陈,你姓张,婷婷她们姓吴。我和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建业伤痛的说。又咳嗽起来。

“你。别抽烟了。”小安微弱的说。
建业的咳嗽止不住,连眼泪都咳出来了。他深痛的想,小玉,以前我可以答应你一切的要求,可是现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认识你的时候,你才16岁,我19岁。你是第一个走进我心里的人,是妹妹也好,是朋友也好,你是第一个让我打开心扉的人。在此之前,我总觉得那些看向我的目光,充满了怜悯,或者同情,我不喜欢那些眼神。只有你,那双清亮无邪的眼睛,从来没有可怜,你有的全部是欢笑和好奇,大学怎么会这样?南京怎么会那样?你甜甜的叫我哥哥。我也真心的把你当作最可爱的妹妹来爱护。

可是慢慢的,我的心里就住进了你,耳边常常响起你银玲一般的笑声,闭眼总看见你调皮的笑容,你的来信,每一封我都读了一遍又一遍,想象着那些跃然纸上的你在伙伴们中间的活泼可爱,我时时都在想你,直到我同宿舍的同学笑话我,爱上了一个小妹妹,我才恍然大悟,我真的已经爱上了你。

我惶恐不安,我害怕恐惧,因为我一直以为我是把你当作妹妹来喜爱的,我要怎样才能面对你天真无邪的眼睛,怎样面对小姑小姑父关怀爱护的眼睛,我对你的爱情,从一开始就充满着苦涩和畏惧,可是每次想起你的时候,那弥漫心底的甜蜜,我欲罢不能。我还是爱你,无可抑制的爱你。我没有办法停止,无论是去参加舞会,或者同学联谊,我已经不能在接受任何别的女孩,只有你。每一个女生在我的眼里都是一样的,除了你。

我对你言听计从,你有没有觉察我的小心翼翼?那时候,你刚进大学,说很孤单,让我多给你写信,我就常常的写信,那时候,每一本练习本上都是写给你的开头,“小玉,你好”。

你朋友多起来,功课忙起来,说没有时间回信,我就耐心的等,常常一个月才接到一封你的来信,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我也珍藏在枕头下,每天睡觉之前看一遍,才能安心的去睡。你无意中说,男孩子抽烟喝酒最不好,难闻死了。我就烟酒不沾,宁可被同学笑话也绝对不沾。我知道有人说我洁身自好,不不,我只是要听你的话。

终于,你大三那个暑假,你要来南京度假,我兴奋得晚上睡不着觉,把手头的工作全部停掉,请假陪着你,上头不满意我也不管了,有什么事情能比陪你更重要。那个假期我真快乐,他们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只有我一个人陪你,夫子庙,贡院,中山堂,雨花台,你喜欢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哪里。

每天能和你见面的日子,我是多么的快乐,我也告诉自己,我已经不能没有你。只要你爱我,哪怕小姑小姑父不赞成,我也要争取,我会告诉他们,用我的实际行动来证明,我会是最疼爱你的人,只要,只要你肯爱我。我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也许全部的亲人都不能接受我爱你,可是我不会屈服,我唯一不安的是,你会接受我么?我怕突然的表白会吓到你,我不敢说明,可是我的行动一定已经出卖了我的情感,我一次又一次的会忍不住想要靠近你,哪怕是轻轻的碰到你的头发,你的手,我都会觉得巨大的幸福。

那天我们起个大早去扬州玩瘦西湖,回来的时候在长途车上你睡着了,歪着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我一动也不敢动,怕吵醒你,心里却像吃了蜜糖一样甜。送你上火车的时候,你跟建康说说笑笑,满不在乎,可是我的心里舍不得你走,我强笑着说最后一次刮你的鼻子,你却吐吐舌头逃跑了。

可是,自从你回去以后,你的音讯就少了,我打电话过去,你支支吾吾地说,你在准备考上海的研究生,所以很忙,我也赶紧晚上复习准备跟你一样去考上海的研究生,那段时间我常常出差,可是走到哪里,我都带着重重的复习资料,再困再累的时候,只要一想到可以跟你在上海的校园里一起学习生活,我就有了精神。考完那天,我给你打电话,想问你考得怎样,小姑说,你放弃了考研,准备工作。

放下电话,我气急败坏,给你写了一封长长的信,骂你,说你不讲信用,说你欺骗我,说你任性不懂事,说你根本不懂我的心。。。信发出去我就后悔了,我等到周一请假去找邮局的工作人员,跟人家说我有一封重要的信,要找出来,千说万说,人家看我真的急,领我到全区收上来要发的信的房间,我在成千上万的信里面一封一封的找,终于还是没有找到。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家的,只知道满心的疲惫,我开始一次一次给你打电话,你宿舍的同学说你不在,周末小姑也说你不在家,我给你的信,你也不回,我绝望伤心难过。

终于有一次出差的机会,我路过你工作的城市,事先我问小姑要你办公室的电话,约你见面,那个晚上我坐在那里枯等,你一直没有来,直到晚上9点多,你才给我的手机打电话,说你们局长临时要你陪她一起去参加一个客户的宴会,你来不了。我的心冰凉,直接就挂断了电话。等到我再打回去找你,那个电话号码一直没有人接。这一次出差整整一个月,我就头痛发烧了一个月,回到南京,我决定立刻跟明君结婚,我不要再等你,我伤透了心。可是我始终都没有弄明白,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建业完全无法开口,他害怕自己一旦开口就会控制不住。榕树外传来少斌清嗓子的声音,建业叹息一声,掐掉香烟,转身,开着车扬长而去。

小安紧紧地抿着嘴巴,低着头,什么也不说。直到少斌走过来抬起她的下巴,看到两汪眼泪在小安的大眼睛里转来转去,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小安委屈的扑到韩少斌的怀里,放声大哭。

“乖,别哭啦。别哭啦,你看,眼睛哭肿了不好看了。”韩少斌本来想让小安哭一下发泄发泄情绪,哪知道小丫头一哭起来就收不住了,他这一下就慌了,“别哭啦,丫头,我心疼呢。”韩少斌低声地说,搂住怀里的小安,轻轻的拍着。小安慢慢止住了哭,还有些哽咽,不时地抽抽鼻子。忽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在韩少斌的怀里,小安猛地挣脱韩少斌的怀
抱,脸涨得通红,“对不起,我。。。”

韩少斌温和的笑笑,“有什么委屈,说给我听。”

小安哽咽着,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是这件事情她已经憋了很久,没人可以倾诉,她早就想找个人说一说,也许能够心里舒坦一点。

“你知道,建业是我表哥,可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他和建康是舅舅收养的孤儿。”韩少斌挑起了眉毛,原来是这样。

“我16岁那年才知道这件事情,那年建业分数特别高的考上南京大学。妈妈跟我说,你呀,好好跟建业哥哥学。然后就让我跟建业哥哥通信,学习。我很激动也很感动,我不知道原来建业建康是这样的身世。我把自己的零用钱省下来我也跟建业哥哥抱怨学校的一切,高兴也好,难过也好,我都跟他写信说。”韩少斌心里有些醋意,小丫头怎么能够跟
别的男人这样亲密。

“后来,放暑假了,建业哥哥来玩,我高兴坏了,我从小没有兄弟姐妹,亲戚里的孩子,也没有跟我年岁相当的,我突然多了个哥哥,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天天带着他去转去玩,一个夏天很快就过去了,我晒得跟野小子一样,可是我很愉快。

建业哥哥回去以后,也一直跟我保持联络,跟我讲很多大学的好玩的事情,直到我考上大学。我刚进大学的时候,很孤单,陌生的环境让我有点点怕,建业哥哥那个时候写很多信给我,安慰我,帮助我,引导我。慢慢的我也熟悉了环境,交到了朋友,大学生活丰富多彩起来,我跟建业哥哥的通信少起来。可是每年过年,爸爸妈妈都会带我去南京看大舅,这时候就可以跟建业哥哥还有建康婷婷小莉一起玩。我很喜欢跟他们在一起,我们家就是我一个孩子,我喜欢兄弟姊妹这样的热闹。大概因为我是客人,他们都很照顾我,让着我,宠我。尤其是建业哥哥。”

小安沉默了一下,声音低下来,“大三那年暑假,我一个人来南京玩,他们都有事情,只有建业哥哥为我请假来陪我,我们一起玩得很高兴,可是”小安咬咬嘴唇,“可是后来我觉得不太对劲,建业哥哥看我的时候,那种眼神”小安摇摇头,“我觉得不太好。我有点害怕。”小安抬起头来,有点着急,“我说不清楚,可是我觉得。。我觉得。。,反正我觉得不好。”

韩少斌握住她的手,点点头,柔声地说,“我明白。”

小安长长的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反正我回去以后,就不太敢跟建业哥哥联络,我觉得好象有些不好的事情会发生。当然,都是我瞎想了。可是建业哥哥还是打电话写信给我,和以前一样,我想,肯定是我自己胡思乱想。那个时候,我很矛盾,我一边想考研究生,一边又想工作,没有拿定主意。后来因为学校的老师对我印象很好,就推荐我去一家政府机关,我就放弃了考研。哪知道,”小安又有些哽咽,“哪知道,建业哥哥知道我放弃考研以后,来了一封信,把我痛骂了一顿。说了很多话,我不明白建业哥哥怎么会这样,有些话,我也不太懂。”

韩少斌默然,可以想象,当年的建业一定是一腔热情的爱上了小表妹,可是小安却害怕的退让,建业觉得失望难过,可是也不能这样责备小安。可怜的小安,一定为了这个背了很大的思想压力,又不能跟家里人说,只能自己默默的承受。这几天,看着小丫头从神采飞扬变得小心翼翼,甚至黯然神伤,就可以知道这件事情对她的情绪影响很大。

“后来,建业哥哥曾经约过我一次去见面,可是那天我们那个局长下班之前通知我去接待一个客户,一直到他们要去唱卡拉ok我才找到机会跟同事借个手机打过去,可是,建业哥哥好像很生气,把电话挂掉了。我也很伤心,我本来是想跟他解释一下的,可是,”小安叹口气,“后来我给他单位打电话,他们说他一直在出差,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建业哥
哥就不想接我的电话,再后来,建业哥哥就结婚了。我也去了深圳,一直没有再跟建业哥哥联络。”小安说完了,觉得轻松好多。她抬起头来,感谢的望着韩少斌,“谢谢你,听我说这些,说出来,我觉得轻松多了。”

韩少斌低下头去,轻轻的亲了小安的额头一下,“回去吧,早点休息,是不是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韩少斌温柔的像一个兄长一样。

小安愣愣的,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韩少斌揽住肩膀往回走去。

接下来的几天,少斌也好,小安也好,都投入到紧张的合作计划中去,建业因为是技术总监,跟他们目前的合作计划联系不多,也没有打什么交道。


 
(待续)
 
 


情人

作者:YourUmbrella
来源:未名空间

三十六

“对了,你猜猜,我国庆去哪儿了?”晚上和妈妈挤在一张床上时,欧阳球球得意地晃着脑袋。
“去哪儿了?你不是说在学校复习四级和期中考试吗?”欧阳球球的妈妈不解地问。听着妈妈惊讶的口气,欧阳球球笑着说:“你肯定猜不到,我去南京了。”
“你又逗你老妈。”
“我骗你是小狗啊!”看妈妈对自己这么不信任,欧阳球球不服气地辩解,“南京那边有好多破房子,申连科说,那还是只有高官才能住的地方呢。”
“你跟着申连科去南京了?”欧阳球球的妈妈有些不满。
“还有他同学啦。”欧阳球球发现自己又说漏嘴了,连忙补充,“有男生也有女生啊,我住的他们班女生宿舍。”
看妈妈依然不作声,欧阳球球生气地嘟了嘴:“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不过你可不要对人家讲啊,要是大姐知道了会不高兴呢。”
“欧阳球球,妈妈在报纸上看到好多女生见网友受害的报道,你以后不要随便见网友啊,很危险的。”欧阳球球的妈妈终于开了金口。
“怎么会呢?”欧阳球球笑眯眯地摸了一下妈妈的脸,“申连科可是个很好的男生哦。”
“对啦,”欧阳球球翻了个身趴在床上,“你觉得,申科,申凌,还有申连科,谁最好啊?”
“我又不认识他们,我怎么知道谁最好呢。”
“哎呀,你就说你感觉吗,你感觉他们谁最好啊?”欧阳球球饶有兴味。
“从你对他们的描述来看,应该是申凌最好吧。”欧阳球球的妈妈想了想,说。
“为什么啊,申科和申连科哪里不好啦?”欧阳球球撅起嘴巴,问。
“申科虽然很聪明,但是妈妈觉得他太花言巧语了,浮躁,不踏实……”
“那申连科哪里不好啊?”
“这个……”欧阳球球的妈妈有些为难。
“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嫌弃人家学历只有大专吧!哼,这叫眼光短浅!”欧阳球球捋了一把散到眼前的头发,继而又笑着搂住妈妈的脖子,“其实我也最喜欢申凌了。”
“你呀,就是喜新厌旧。”欧阳球球的妈妈点了一下欧阳球球的鼻子,装作恼怒地说。
“我哪有嘛。”欧阳球球把头埋到妈妈的怀里,撒娇地说。
“不过你现在……”
“还是太小,过了年才19岁,人家像你这么大还在念高中,不要这么早想着找男朋友……”欧阳球球鹦鹉学舌地说完,咯咯笑起来。
“嗯,其实妈妈就是想给你敲一下警钟……”
“知道啦,”欧阳球球拉长声音,“铛——警钟长鸣——铛——”
欧阳球球的妈妈也忍不住笑了,把被子掖到欧阳球球的下巴下面:“早点睡,我估计都有十二点半了。”
“我估计不止。”欧阳球球坏笑着拧亮了床头灯,妈妈对着灯光看了下手表,惊呼:“天哪,都两点多了!”
“反正晚都晚了,你就再陪人家聊会嘛。”欧阳球球拉起被子遮住鼻子嘴巴,故作天真地眨巴着眼睛说。
“真是拿你没办法。”欧阳球球的妈妈无奈地笑着关了灯。可是还是没过一小会儿,妈妈那边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欧阳球球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上散发着淡淡荧光的吊灯,幻想它是一个秘密的信息传送器。
“科科哥哥在干嘛呢?”
“睡大觉,睡大觉……”信息传送器回答。
“申凌在干嘛呢?”
“不知道,不知道……”信息传送器回答。欧阳球球被自己脑子里的这些古怪念头逗得笑了起来,不一会儿也沉沉睡去。

有时候欧阳球球觉得自己对于家的感情很复杂,没回家的时候想回家,但回家过后没几天又觉得在家的生活简直是乏味无比。
“欧阳球球,你猪啊!”
这天寂寞了很久的电话终于响了起来,但当欧阳球球满怀欣喜地提起话筒刚“喂”了一声,欧阳炎炎的声音就从电话里爆发出来了。
“你才是猪!”欧阳球球不客气地回敬。
“你什么时候来我家啊?不是让你过来过年的吗?”欧阳炎炎浑身充满了火药味。
“你有那么多女朋友,还要我陪啊?”欧阳球球翻翻白眼。
“女朋友是女朋友,妹妹是妹妹,概念搞搞清楚好不好?”欧阳炎炎大声说。
“好吧好吧,我跟我爸爸妈妈商量一下再说。”
“我可是告诉你了啊,你要是过年之前不过来,我就找律师脱离咱俩的兄妹关系!
”说完欧阳炎炎怒气冲冲地挂了电话。
欧阳球球莫名其妙地扣上电话,觉得欧阳炎炎真是好笑透顶。不过被欧阳炎炎一番激烈的轰炸,欧阳球球也觉得去杭州过年是个挺不错的主意。“什么?去杭州过年?”欧阳球球的妈妈有些不高兴。
“她要去就让她去吧,”欧阳球球的爸爸说,“欧阳炎炎跟她比较玩的来。”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啊?”妈妈问。
“过年之前喽。”欧阳球球嘟起嘴,“欧阳炎炎说我要是不过去过年他就和我脱离兄妹关系。”
“今年没有年三十,那你想28走还是29走?”欧阳球球的爸爸问。
“29过年啊?”欧阳球球站起身去翻日历,装作自言自语地说,“好像真的是也。
为什么今年没有年三十呀?”
“大年才有年三十啊。”欧阳球球的妈妈说,“要么你还是29走吧,在家多呆一天。”
“啊?”欧阳球球郁闷地垂下头,“那我过去了就吃年夜饭啦?”
“那就28吧。”欧阳球球的妈妈说,继而补充,“要是你真要去的话。”
“嗯,我再考虑考虑吧。”欧阳球球心里乐开了花,但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否则爸爸妈妈看到她这么不愿意在家呆会伤心的。等爸妈一出门,欧阳球球立刻给欧阳炎炎挂电话:“喂,猪,我跟我爸爸妈妈说好
了,28过来。”
“这么晚才过来?你猪啊!”欧阳炎炎说。
“我能过来已经不错啦,你才是猪呢!”欧阳球球也大声喊回去。
“好,那就28见!”欧阳炎炎干脆地说,“我先不跟你多说,我跟于静正看动画片呢。”
“哦。”欧阳球球说,“那我挂了!”然后对话筒里狠狠地哼了一声。于静,又是一个新名字。
哼哼,挂了电话,欧阳球球忍不住继续哼了几声表达不满。


三十七


春运的拥挤其实是相对的。
当欧阳球球踏上空荡荡的开往杭州的车时,忽然明白了这个道理,不免有些庆幸起来。在这样的日子,民工们挤破头都纷纷回家去和亲人团聚,而去城里的车就格外地空了起来。这样想着,欧阳球球又觉得自己很有些不孝。车子开得飞快,司机说:“丫头你还挺赶巧的,这是我们今年去杭州的最后一班车啦!”
欧阳球球有些惊讶:“不是说明天还有一班吗?”
“司机都要回家过年,不愿意上班了。再说,去杭州的人几乎都没有,你也看到了。”司机笑着说,“如果不是你,我又要赶空车啦!”
“呵呵。”欧阳球球笑了笑,心里有点酸酸的。
窗外的风景,应该是看过很多遍的。但欧阳球球每次坐车,还是喜欢看着窗外。记得小时候去杭州,早上五点便要起床,去路边等六点钟的车,一直要到华灯初上之时,才能看到“杭州”的标志。后来修了隧道,高速公路,车也快了很多,上午九点的车,下午三点就差不多快到了。但欧阳球球觉得,这样反倒没有了长途客车的感觉,不像那时睡一觉醒来,车还在开,吃一顿饭,再睡一觉醒,车依然在路上奔驰。
当这次欧阳球球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时,车子已经过了湖州,就快到杭州了。于是她坐起来,开始梳在椅背上揉得一塌糊涂的头发。“哎,欧阳球球,你到葵巷站下啊,我在那边等你。”欧阳炎炎理直气壮地说,“
555路你坐了那么多回,总该知道啦!我要是再坐车坐过去,再坐回来,屁股要坐得痛死了!”
“好吧好吧。”欧阳球球无奈地说,还是有点昏昏然的感觉。结果等欧阳球球回过神来车已经开过了葵巷站时,车已经快要开到底站城站了。她郁闷地下了车,发现欧阳炎炎推着自行车满头大汗地站在那里,怒气冲冲:“欧阳球球,你傻啊!我看到车上有人过了站才站起来,就知道肯定是你!”“我在看动画片吗!”欧阳球球郁闷地反驳。
“你不用狡辩啦,天底下最傻的人就是你欧阳球球啦!”欧阳炎炎抹了把汗把欧阳球球的行李包挂在车龙头上,说,“还不快上车!”
欧阳球球刚跳上车,欧阳炎炎立刻大叫:“欧阳球球,你又长胖啦!这么沉!”
“是包的缘故嘛!”欧阳球球也叫回去,“不过我觉得你好像变帅了一点。”
“那是,哈哈哈哈!”欧阳炎炎夸张地大笑,“你哥哥我嘛,向来都是风流倜傥玉
树临风的!倒是你,怎么又念了半年大学,还是那么土!你们F城的女生都那么土吗?”
“那怎么会?”欧阳球球不服地说,“我们那里美女也很多,只是我比较土而已。”
“Really?”欧阳炎炎气喘吁吁,“那你也不学着点?这么土,科科哥哥怎么会看上你哦。”
于是欧阳球球翻了翻白眼不再理他。
“载着你仿佛载着阳光不管到哪里都是晴天,蝴蝶自在飞花也布满天,一朵一朵因你而香……”欧阳炎炎自顾自地唱起歌来。
“唱给我的?”欧阳球球认真地听了听,开心地笑起来,“不过怎么这么难听啊?谁唱的?”
“你少臭美了!”欧阳炎炎说,“还有啊,你太没品!这个是Jay周杰伦的歌,好听吧?”
“不好听!”欧阳球球大叫,“还有啊,我根本没听过这个人!”
“那只能说明你太土。”欧阳炎炎在桥头停下来,“猪,下车啦。”
“你才是猪呢!”欧阳球球反驳道,跳下车,感觉眼角眉梢都仿佛沾上了金色的斜阳。欧阳炎炎脸上还浸着汗,但也是很快乐的样子。

“嘿,你那个于静又是谁啊?”吃过晚饭,欧阳球球和欧阳炎炎就又躲进了小房间互相八卦。
“你还记得暑假时我说过的那个在游泳池追我的两个女生吧?”欧阳炎炎说。
“哦~就是那个呀!”欧阳球球撇撇嘴,“你不是说,被她们搞得很尴尬吗,怎么还被人家追到了。”
“于静给我打电话,就是比较漂亮的那个。”欧阳炎炎表现得很无辜的样子,“她说,哎,我小姐妹想让你做她男朋友!那我就说着好玩,说,我不想做她男朋友,怎么办啦?她就说,那你想做谁男朋友啊?我说,你啰。”
“后来她就真做你的女朋友了啊?”欧阳球球继续表示不屑。
“是啊,她说,这样啊,我也很想做你女朋友哎。”欧阳炎炎站起身走到穿衣镜面前,撸起额前的头发,“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比较帅?我同学都说我长得像流川枫哎!”
欧阳球球做出呕吐状。
“不过你可别说,她还真的很好看,在杭幼师读书呢。”欧阳炎炎想了想,又换了副腼腆的样子,说,“不过她好胆大的,我骑车带她的时候,她伸手摸我的肚子,说看看我的腹肌是真的还是假的。我都很不好意思的。”欧阳球球把嘴巴张成O字形,无语。“对啦,你和你那个科科哥哥怎么样了?”欧阳炎炎坏笑着问。
“什么怎么样啊?”欧阳球球翻翻白眼。
“有没有像这样,”欧阳炎炎将欧阳球球在写字台前扶正,说,“好,假装你现在在写作业啊,我现在是科科哥哥啊,嗯,这样,不要抬头看我,对,专心写作业……”
欧阳球球被他搞得哭笑不得,只见欧阳炎炎装作深沉地走过来,把手轻轻地放在欧阳球球的肩膀上:“球球儿,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你有病啊!”欧阳球球甩开他的手,大笑,“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变态了!”“扯~”欧阳炎炎摇摇头,“要是科科哥哥真的这样,你肯定这样了,眼睛打圈圈,冒心心:嗯,我愿意我愿意……”
欧阳球球简直要晕翻过去。不过如果科科哥哥真的这样做的话,自己会怎样呢?该怎样呢?欧阳炎炎终于被叫去洗澡的时候,欧阳球球忍不住想了想,心里浮起一丝甜蜜来。唉,他肯定不会的啦。欧阳球球摇摇头,懊恼地对自己说。“哈,你笑得这么甜蜜,是不是在幻想科科哥哥真的跟你表白啊!”欧阳炎炎进了洗手间才五分钟不到,居然已经活蹦乱跳地出来了。
“你洗完了?”欧阳球球诧异地问。
“是啊!”欧阳炎炎一边擦头上的水珠,一边说,“你以为都像你一样,洗澡在身上慢慢摸慢慢摸,哪有那么脏啊!”
“你洗的也太不干净了吧?”欧阳球球不满地说。
“我还不知道你,被我看穿了心事就老是拿别的东西搪塞!”欧阳炎炎套上外套,得意地说,“你还真没用,还是我们欧阳家的人,连个科科哥哥都搞不定。搞不定也就算了,还死要面子活受罪地念念不忘。”
“告诉你吧,我有新的喜欢的人了。”欧阳球球想了想,说。
“谁啊?”欧阳炎炎不相信地问。被欧阳炎炎怀疑的眼神深深地伤害了自尊心的欧阳球球于是绘声绘色地又把申凌的
总总描绘了一番,最后得意地问:“欧阳炎炎,你现在多高了?”“一米七六吧。”欧阳炎炎说。
“是吧,你看看人家申凌,一米七八,多帅呀!”欧阳球球得意地说完,翻出干净衣服去洗手间洗澡了,把郁闷的欧阳炎炎丢在房间里。


三十八


等欧阳球球洗完澡出来,欧阳炎炎已经躺在被窝里捧着本书在看了。“欧阳球球,你又洗这么久!”欧阳炎炎看到头上还在往下湿漉漉地滴水的欧阳球球,叫,“头发还没有吹干!”
“你给我吹啊?”欧阳球球撅起嘴挑衅地说。没想到欧阳炎炎从床上骨碌一下就爬了起来:“唉,我说你呀,要是没有我这个哥哥可怎么办哦?”
在很professional地给欧阳球球吹头发的同时,欧阳炎炎依然没有忘记八卦一把:“欧阳球球,那你说的那个申凌,他要去香港念书了?”
“是啊。”欧阳球球说。
“那你真的不喜欢科科哥哥了?”
“我不知道。”欧阳球球歪着脑袋以免欧阳炎炎把她的头发拽得生疼。
“其实我说呢,女孩子还是专一的比较好。”
“为什么?”
“这你还不清楚?男人像我这样的,叫风流倜傥。但是一个女孩子太花心了,那就叫水性杨花,很不好的。”欧阳炎炎振振有辞。
欧阳球球翻翻白眼,欧阳炎炎又接着说:“其实我觉得你还是适合好好地找一个人从一而终型。”
“为什么啊?”欧阳球球不服地问。
“因为呢,你是那种典型的拿的起,放不下的类型,不像我。”欧阳炎炎用手在她头上乱揉一气,“好啦,差不多了,你把吹风机放到抽屉里去。”
欧阳球球还没来得及拔掉插头,欧阳炎炎就已经蹿回了被窝:“冻死我了,唉,养个妹妹真痛苦啊!”
“我哪有让你养了?”欧阳球球又好气又好笑地问。
“你看你看,还没良心,刚刚是谁帮你吹头发的啊?”欧阳炎炎在被窝里咕哝说。

和欧阳炎炎在一起,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寒假的末梢。
“欧阳球球,你就不能从杭州直接去学校,一定要先回家吗?”听了欧阳球球说初九回家,欧阳炎炎不满地问。
“我还有好多东西在家里啊。”欧阳球球眨巴眨巴眼睛,“再说了,于静不是也要度假回来了吗,你不会寂寞啦。”
“那不一样的。”欧阳炎炎说,还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反正我肯定要回家的,回家再准备准备就该开学了。”欧阳球球肯定地说,看着欧阳炎炎颓丧的样子,心里高兴无比:哈,欧阳炎炎,让你老跟我吵,等我走了你就知道什么是人去楼空的感觉啦!
“欧阳球球,我知道你很开心。”欧阳炎炎郁闷地说。
“嗯?开心什么?”欧阳球球有些诧异,难道欧阳炎炎真的会读心术了?
“开心要开学了呗。”欧阳炎炎说,“开了学你就可以见到什么科科哥哥啦,凌凌哥哥啦,还可以过情人节,好开心哦。”
欧阳球球郁闷地瞥了他一眼,说:“是啊是啊,总比一天到晚对着什么炎炎哥哥好啦。”
“其实有一天你会发现,其实还是你的炎炎哥哥最最好了。”欧阳炎炎作出诚恳的样子。
欧阳球球捧着胸口作呕吐状反击。“对了,告诉你件好玩的事情。”欧阳炎炎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脸上一副得意的表情。
“说。”
“就是情人节吗,于静跟我说她的前男友去年情人节时送了她999个气球,99朵玫瑰的。”
“哦?”欧阳球球用仅有的想象空间发挥了一下,“肯定很壮观也!”
“是啊,人家有钱!”欧阳炎炎说,“我就跟她说,我很穷的,情人节玫瑰那么贵,我能送你一朵就不错了,还99朵?”
“小气鬼!”欧阳球球说。
“这你就不懂了,”欧阳炎炎笑眯眯地说,“然后她跟我说,你这人好坏啊,哈哈。”
欧阳球球看着笑得一脸灿烂的欧阳炎炎,连忙做出无辜虔诚的样子说:“上帝啊,请你保佑保佑我,让我千万不要找到一个如欧阳炎炎一样的男朋友啊!”
“能找到我这样的才是你的福气呢!”欧阳炎炎又捋了捋他那已经几乎已经不存在的刘海,“我同学都说我头发长长的样子像流川枫,可惜你大妈妈非要我把头发剪短,气死我了。”看着欧阳炎炎懊恼的样子,欧阳球球开心地大笑起来。

回到家,去县城看过好朋友心心,欧阳球球便找了家网吧去收信。除了申科的新年贺卡之外,还收到申凌的一封信:
“欧阳球球:你寒假过得愉快吧?我已经回到学校了。寒假的时候收到你的传呼,可是不方便回,所以就没回,对不起啊。祝新年快乐。申凌”
欧阳球球看了一下信的日期,居然是初五发的,那么早就去学校干嘛了?欧阳球球不解的很,于是给他回信说:
“申凌:
你回学校回的好早啊,我还在家呢,你怎么不在家多呆几天啊,去学校又冷又饿,一点也没有在家舒服哦。
至于传呼吗,没关系啦,呵呵,嗯也祝你新年快乐,好运连连哦!欧阳球球”
回了信,从网吧走出来,欧阳球球真正有了春风满面的感觉。虽然这春风还是有些冷,但她觉得空气里迷漫着的都是喜庆的味道。
开学真的是一件可期待的事情。

欧阳球球是中午到了学校的,慌张地吃过午饭,便去火车站排队给心心买去北京的票。
火车站的队伍很长,但欧阳球球攥着心心的学生证,看她在照片上故作严肃的样子,想到过几天就又可以见她一面,便觉得很开心,一点不耐烦的感觉也没有。为自己的好朋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是令人那么快乐,甚至有一些甜蜜的味道在里面。当欧阳球球终于顺利地买到票,虽然只是站票,她还是非常开心,然后找了一个公用电话亭给心心打电话。
给心心打完电话后,欧阳球球想了想,拨了一串熟悉的数字,申凌宿舍的电话号码。
“哈哈,你真在宿舍啊?”听到申凌的声音,欧阳球球高兴地说,“我现在在火车
站呢。”
“在火车站做什么?刚刚到?”申凌问。
“不是啊,给心心买去北京的票!”欧阳球球骄傲地汇报,“已经买好了。”
“哦。”
“对啦,你什么时候请我吃饭呢?你欠我一顿饭的呀!”欧阳球球眉开眼笑地说。
“这个,得问我同学……”申凌说。
“为什么啊,为什么要问你同学啊?”欧阳球球不解地问。
“是我以前对你说过的,那个女同学。”申凌有些迟疑地说。
“哦?”欧阳球球觉得自己的表现有些白痴。
“是啊,我们寒假,嗯,在一起了……”申凌小心地说明,但话语里还是止不住的开心。
“哈哈,那个,你成功了!”欧阳球球愣了愣,开心地笑起来,“怎么成功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她考完研后叫我陪她一起逛街,逛到很晚,后来……”
“哦——”欧阳球球八卦地拖长声音,“这样你更应该请我吃饭啦,恭喜你哦!”
“可是我怕她会不高兴。”
“嗯,那好吧,等她高兴了你再请我吧,呵呵,恭喜恭喜哦!”欧阳球球高兴地说,“那我先回学校去啰!”
“好。”申凌说。
挂了电话,欧阳球球就上了去学校的公交车。太阳明晃晃地照着F城,透过明亮的玻璃看出去,F城显得干净,整洁,喜庆。
“真好。”欧阳球球微笑着对自己说,“他终于得正了。”
然后身边的人都看到,那个扎着一个小尾巴的女生,明明在对着窗玻璃开心地笑啊笑的,却忽然有眼泪从她的眼里难以克制地洒落下来。


三十九

发现自己居然在流泪,欧阳球球连忙用手背蹭掉了眼角的泪水,不好意思地自言自语说:“我这是怎么了,我这么高兴,我真的很高兴。”可是泪水依然一颗接一颗地往外涌,好像一定要证明欧阳球球是一个多么口是心非的人一样。走进宿舍楼后,欧阳球球使劲地蹦了几下,开始咧开嘴像往常一样开开心心甚至比往常更加开开心心地走进宿舍。“欧阳,今天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啊,笑得这么甜?”看到眯眯笑着走进宿舍的欧阳球球,玲问。
“嗯,确实有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哦!”欧阳球球笑着说,“申凌追的那个女生,终于答应他了也!”
“哇那真的很不错啊!”玲笑着说,“可是人家成功是人家成功,你这么开心干嘛?”
“你不知道,”欧阳球球说,“我们是负负得正的好朋友,现在他得正了,也许我也可以得正了哦!”
“真的说不定呢,也许你的科科哥哥就要回心转意了。”玲说。
“嗯,但愿吧!”欧阳球球做出无限神往的样子。
“小花痴。”老大从帐子里探出头,笑。
欧阳球球对着她吐了吐舌头。

刚刚开学总是有些寡淡无味,用宿舍同学的话来说,就是连欧阳球球这种人都不去上自习的日子。于是鱼鱼提议说,各自贡献几个哥哥出来,让宿舍的姐妹写匿名情书,看谁的反应最好玩,最有风度。本来是大家说好“各自贡献”几个哥哥的,结果只有鱼鱼贡献了一个世交家的哥哥,欧阳球球贡献了两个,一个欧阳炎炎,一个是申科。因为欧阳炎炎是帅哥的缘故,鱼鱼和艺艺两个人都会给他写,同时鱼鱼还会给申科写一封,欧阳球球给鱼鱼的哥哥一封。
欧阳球球揉了好几张信纸,还是笑得写不下去,好不容易才搜肠刮肚写了两页爱慕之词,这时鱼鱼两封都写好了。
“给你看看给科科哥哥的,欧阳球球,给欧阳炎炎的你就不用看了。”鱼鱼说。
“为什么?”欧阳球球郁闷地问。
“你再问连给科科哥哥的也不给你看啦!”鱼鱼恶狠狠地说。
“好好,给我看吧。”欧阳球球立刻软了下来。
“唉,不是说好匿名的吗,为什么要提我的名字?”看到鱼鱼信上写的“我是欧阳球球的同学,常常听她说你是个优秀的男孩子……”,欧阳球球急得大叫,“他会骂我的!”
“好吧好吧,那我涂掉就是了。”鱼鱼说。鱼鱼的字本来就显得有些张牙舞爪,又用笔这么乱涂一气,看起来真是一点诚意也没有了。欧阳球球有些忐忑,不知道申科会不会生气,但是都说了把他贡献出去,再反悔鱼鱼肯定很生气。
“欧阳球球,你不用这么紧张,男生都是有些肚量,不会生气的啦。”鱼鱼看着不安的欧阳球球,说。
“对了,我还不知道他宿舍号,寄给他们的信一定要寄到宿舍的。”欧阳球球忽然想了起来有次给申科寄信寄丢的事。
“啊,这个你都不知道啊?”鱼鱼郁闷地说,“那打电话去他宿舍问吧。”
“这不太好吧,我们的事情会败露的……啊对了!”欧阳球球眼前一亮,“我有办
法了!你打电话去他宿舍这样说……”
“哈哈,欧阳球球,你满坏的吗!”鱼鱼开心地大笑。
欧阳球球给鱼鱼拨过电话后,就把头埋在被子里,免得自己笑出声来。
只见鱼鱼把声音憋的细细的,说:“喂,你好,请问黄剑锋在吗?啊,这里没有这个人啊,怎么会啊?不会吧,那请问你这里是X大吗?啊,是啊,那是2号楼吗?嗯,对啊,那你们是……哦,我知道了,不好意思,可能是我打错了,对不起啊,嗯,拜拜。”
欧阳球球的脸已经憋得通红,听见鱼鱼挂掉电话,立刻大笑起来。“哈哈,搞定了。”鱼鱼大笑着说,“是602,2-602,你们不知道那个男生,好傻乎乎的,笑死我了,欧阳球球你的方案好灵啊。”欧阳球球终于笑停下来之后,忽然意识到也许自己又惹麻烦了。

信寄出去两三天,申科那边依然没有什么异样,也没有打电话来,欧阳球球和鱼鱼都有些坐不住了。这天欧阳球球刚刚下自习回来,鱼鱼说:“你哥那边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难道我的信一点作用都没有啊?”
欧阳球球想了想,说:“要么我给你拨个电话过去,问问?”
鱼鱼说:“好。”
“喂——”申科懒懒地说,“欧阳球球,是你啊。”
“是啊。”欧阳球球忍不住想笑,“最近你都在干嘛呢?”
“我?上课,上自习,上厕所,洗澡,睡觉。”申科说。
“哦,那有没有追女生啊?”欧阳球球想了想,不好意思地问。
“没有,我们X大没有女生,只有恐龙,大熊猫,你又不是不知道。”申科说。
欧阳球球笑起来:“嗯,那有没有女生追你啊?”
“那更没有了,”申科的声音有些夸张,“我又没钱,又不帅,又不幽默,怎么会有女生来追我?”
“哦。”欧阳球球讪讪地说。
失望地挂了电话,欧阳球球对鱼鱼说:“我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到底有没有收到信,要么还是你自己打个电话给他?”
“唉,真麻烦。”鱼鱼说,“好吧。”
为了拖开和欧阳球球打电话的时间以免引起怀疑,鱼鱼一直拖到十二点才给申科打了个电话,欧阳球球还是把头埋在被子里深怕笑出声来被听见。“喂,请问申科在吗?哦,就是你啊。那我给你的信你收到了吗?哦,那你对我怎么看呢?……”鱼鱼的声音忽然由温柔变得凶神恶煞起来,“是的!也许你不喜欢我,但你也不能反对别人有喜欢你的权利!我喜欢你就比你低一等吗,你这人怎么这样?OK,我以后也不会再打搅你了,拜拜。”
欧阳球球拉掉头上的被子,问鱼鱼:“怎么了?”
“气死我了,前面跟他好言好语地说话,他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后来我发火了,他又变得软下来了,他怎么会是这样的男生啊?”鱼鱼怒气冲冲地说。欧阳球球心里满是歉意,一半是对鱼鱼,一半是对申科的。
科科哥哥,你一定很生气吧。


四十

“欧阳,你怎么了?”看到像一枚导弹般从门外发射到床上就开始痛哭的欧阳球球,艺艺和老大连忙跑过来问。
“我今天在QQ上碰到他,刚刚说了声Hi他就说,你做的事情我都很清楚,叫我要自重。我做了什么不自重的事情了?我做了什么事情他都很清楚?”欧阳球球哭着说,“你们说,我是那种很不好很不好的女孩吗?”
听了欧阳球球没头没脑的一段话,大家一阵沉默。艺艺坐到欧阳球球的床上,把她揽在怀里,说:“欧阳,我给你说个故事吧。以前有一个玩具公司,设计了一款玩具娃娃,但是这个娃娃真的长得太丑了,还没到最后审核就被刷了下来,因为经理觉得,没有人会要这么丑的娃娃。于是这个样品就被经理随便丢到了车上。后来有一天,本来应该轮到他的提升被别人半路夺走,女朋友也刚刚发来了分手信,他觉得整个世界都把他抛弃了。无意中他看到了丑娃娃,忽然觉得它就是自己。他把它抱在怀里,说:‘丑娃娃,虽然全世界都不要你了,可是我还是要保护你。’后来这款丑娃娃上市了,卖的很好,因为大家都会觉得哎呀这不就是自己吗。”
看着已经停止了痛哭的欧阳球球,艺艺说:“欧阳,你明白吗,我们每个人都是一个丑娃娃,但是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要珍惜自己,保护自己。”“嗯。”欧阳球球抽搭着说。

洗过脸后,欧阳球球决定独自去湖边走走。学校的人工湖向来是恋人们的集散地,但因为冬天的寒意并未完全褪去,人并不是很多。欧阳球球靠在湖边的栏杆上,看着湖水里路灯的倒影,有些恍惚。
“呵呵,你怎么老是哄我啊?”
“这就叫‘哄’吗?那被哄的感觉真的好好哦。我喜欢你天天哄我。”
“如果你愿意,以后我能到哪里,你就能到哪里。”
“最后,亲你一下。”
“啊,球球儿你怎么连这点都忘了,我是你在F城的监护人呀!”
“你做的事情我都很清楚,你不要这么不自重好不好?”
……

这些话,真的出自同一个人的嘴里吗?真的出自那个忽闪着大眼睛,睫毛会在眼镜上扫来扫去,眼睛里会有星星的科科哥哥嘴里吗?
“欧阳球球小妹妹,你要知道,有些人只能注定是你生命里的风景。而真正属于你的,一定会像一只蝴蝶一样飞进你的花园里。”刚刚在QQ上,那个也是被欧阳球球挖掘出来的苏州哥哥说。难道科科哥哥真的注定是生命里的风景,过了就没有了吗?
“欧阳球球,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为什么偏偏要喜欢一个始乱终弃,拈花惹草的人
呢?”申凌那次在电话里义愤填膺地问。可是怎么能把科科哥哥和“始乱终弃”“拈花惹草”联系在一起呢?
可是……为什么科科哥哥,他会说“你不要这么不自重”,虽然立刻他就道歉,祝自己元宵节快乐。这怎么可以呢?
欧阳球球觉得头很痛,只好强迫自己什么也不想,仅仅是沿着湖边慢慢地走。走过电话亭时,欧阳球球忽然很想和申凌说说话,便拨了他的传呼。
十分钟,二十分钟……电话依然没有动静。欧阳球球仰靠在栏杆上,看着皎洁的月亮,努力地笑了笑。
我是一个丑娃娃啊,要开心啊,要疼自己啊。
欧阳球球对自己说。

又回到宿舍,倒了热水洗了脸和脚,终于有了点暖意。“欧阳,电话!”老大对已经瑟缩在被窝里的欧阳球球叫。
“喂,欧阳球球。”申凌的声音有些发抖。
“你怎么了,好像很冷的样子?”欧阳球球问。
“是啊,我现在在学校门口的公用电话给你打电话呢。”申凌说。
“为什么不先回宿舍,我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欧阳球球有些歉意地说。
“我是特意跑出来给你打的,”申凌说,“宿舍都是同学,被她知道了不太好。”
欧阳球球心里有点难受,可是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笑笑:“哦,她现在管你管的这么严的啊?”
“也不是,主要是我觉得不太好。”申凌说。
欧阳球球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好朋友要像第三者一样神神秘秘的样子呢?但是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说:“哦。”
“我接到你的传呼时正好和同学在一起,所以就没立刻回,你要体谅我啊。”
“呵呵,没关系啦。”欧阳球球说。
话筒里传来申凌跺脚和呵气的声音。
“这么冷啊?你还是早点回宿舍吧。”欧阳球球不好意思地说。
“我出来的时候衣服穿的有点少了,呵呵,不过没关系啊,我好久没和你聊天了,
今天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多和你聊一会吧。”申凌笑着说。不知道为什么,欧阳球球忽然觉得有点难过的感动。
絮絮叨叨好像才说了一小会儿话,居然就已经过去了四十五分钟。
“哎呀,快11点了,我该回宿舍了,否则那帮长舌男又该编排我了,回头告诉她我就完了。”申凌说,语气里透着开心和甜蜜。
“嗯。”欧阳球球乖乖地回答,可是还是不明白,被管束着真的是那么的幸福吗?包括给好朋友打个电话也只能站在校门口的寒风里,这都是幸福的表征吗?

躺在床上正要迷迷糊糊进入梦乡的时候,居然又有欧阳球球一个电话。
“喂,欧阳球球?”申连科关心地问,“你还好吧?”
“没什么了。”欧阳球球笑笑,心里有些失望,还以为是申科的道歉电话呢。
“你那个猪头哥哥的话,以后不要听啦。”申连科说。
“呵呵。”欧阳球球不好意思地笑笑,“嗯,其实他后来也向我道歉了。”
“哦?”
“只是我还是很难过,就下线了,也没和你打招呼,对不起哦。”
“你这个小丫头,其实我觉得啊,你们那片没有人能配的上你,F城那么小。”申
连科笑着说。
“那别的地方来的在F城读书的人算F城的人吗?”
“当然算啦。”申连科斩钉截铁地说,“都配不上欧阳球球小姐。”
欧阳球球觉得心情有些沉重。自从发觉自己喜欢上申科后,欧阳球球变得有意无意地有些迷信。除了扑克,笔仙外,她总想从很多小事里看出上帝对自己的暗示,譬如问申连科的“那别的地方来的在F城读书的人算F城的人吗”,就被赋予了诸如比干问卖菜农妇“菜无心可活,人无心可活吗?”同样的意义。所以申连科肯定的回答等于是在她心上狠狠地敲了一记。“那我是不是嫁不出去了?”欧阳球球哀伤地问。
“怎么会?”申连科开心地说,“中国这么大,我都没有把江苏浙江从你的地图里划掉,只是去掉了一个F城啊。”
可是为什么我觉得好像是把整个世界都给我去掉了呢?欧阳球球心想。
“欧阳球球,你不要这么沮丧吗?年纪小小,干嘛一心想着找男朋友?”申连科一副教育的口吻。
“我哪有?”欧阳球球条件反射地反驳。
“满脸都是恨嫁的样子,还没有呢。”申连科好像看到欧阳球球的窘迫样子一样,
得意地笑着说,“对了,你上学期考的怎么样啊?”
“只有英语是89分,其他的都是90分以上。”欧阳球球小声说。
“呵呵,还很谦虚的样子吗,不错。”申连科说。
“我哪有?”
“那是怕大声说给人家听见引起公愤啊?”
“嗯。”欧阳球球老实地回答,又听见申连科的一串笑声

 
 
(待续)
 

 


竹心
作者:szlucifer
来源:未名空间

三十六. 涮你没商量

“怎么样怎么样? 我的老乡不错吧. ” 竹心刚进门, 方蕊就迫不及待的问.
竹心笑着推开她: “什么怎么样. 快让我把鞋子脱了, 我的脚都疼的不行了. ”
她一瘸一拐的走到自己的书桌旁, 重重的坐下, 踢掉鞋子, 长长的松了口气.
“说说嘛, 说说嘛. ” 方蕊紧追不舍.
“没什么好说的啊, 演唱会结束就回来了呗. ” 竹心摊摊手.
方蕊一脸惊疑: “不可能吧? 他没有请你去散散步啊, 喝喝咖啡什么的? ”
竹心摇摇头.
“他至少应该请你去吃烤串串吧. ” 方蕊不死心.
竹心还是摇头.
方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这个笨人! 他就直接把你送回来啦? ”
竹心点点头.
方蕊一步抢到床架子边, 靠在一根铁栏杆上作晕倒状, 口中发出颤音: “他没救了~~~”
“为什么? ”
方蕊像个弹簧一样弹了起来: “咦? 这么说你看上他了? ”
竹心的脸微微红了, 拿手指在方蕊脑门上弹了一记: “别闹啦! 线代的作业做了没有? ”
“当然没有! 这不等你的来抄吗? ”
竹心叹了口气: “坏了. 我有道证明题不会, 还空着呢. ”
方蕊赶紧把眼睛转向别处: “别看我啊, 看我也没用. 等司敬回来你们俩讨论吧. ”
“那你呢? ”
“我? 我负责后期制作. ”
“什么后期制作? ” 竹心一脸迷惑.
“就是制作拷贝. C-O-P-Y, COPY, 懂了没? ”

第二天竹心和司敬讨论了一个上午, 也没有证明出那道题. 雪上加霜的是, 她发现有几道若当标准型的题似乎全都做错了. 垂头丧气的回到寝室, 竹心收到了方蕊的一条短信:
“助教临时通知, 下午两点半线代答疑, 四教203教室. ”
竹心一阵惊喜: 真是天助我也!
赶紧回了一条: “通知其他人了吗? ”
“已经通知啦!” 方蕊的回复在两秒之后就到了.
过了两秒又来一条: “各寝室都有人分头通知, 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
竹心赶紧把几道不会的题给圈上: 这次答疑安排的实在太是时候了!

午睡醒来已是快三点, 竹心暗叫一声 “坏了!”, 匆匆洗了把脸就往四教冲.奇怪的是203教室外面静悄悄的. 竹心小心翼翼的推门一看, 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方蕊,另一个背对着她, 正在纸上写写画画给方蕊讲题. 这个人的背影很眼熟.
这时方蕊抬起头, 狡黠的朝竹心挤了挤眼睛.
竹心瞬间恍然大悟: 什么助教, 原来是赵文辉! 这个方蕊! 幸亏我没有自做主张通知其他同学, 否则岂不是糗大了……
赵文辉这时也回过头来, 对竹心笑了笑.竹心推着门的手迟疑了一下: 现在不进去也不好了. 她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方蕊在竹心来了之后很快就宣布她没有任何问题了.赵文辉推了推眼镜, 略带腼腆的问竹心: “有什么问题, 我能看看不? ”
竹心直接把那道证明题推给了他.赵文辉也不多说一句话, 埋下头开始读题.
不过他很快就抬起头来了: “是这样的.”
竹心大吃一惊: 不会吧! 这就做出来了?!
她偷眼看了看方蕊, 方蕊正在得意的笑.



三十七. 遭遇战

回寝室的路上, 竹心忍不住问方蕊: “我问他之前, 你是不是已经把那道证明题问过一遍了? ”
方蕊一脸无辜: “没有啊. 我只是随机抽了几个题目问他, 反正我一题都没做.”
“不可能吧. 要是你没问他那道题, 怎么我一问他立刻就知道怎么证! 也未免太神了吧.”
方蕊无奈的说: “我真的不知道. 也许我随机抽的时候无意中抽了那道题? 他讲的时候我根本没在听. ”
“啊?! ” 竹心简直哭笑不得.
“听也听不懂啊. 反正最后拿你的来抄就行了. ” 方蕊大大咧咧的说.

竹心轻轻摇了摇头. 方蕊就是这样一个奇怪的女生, 天资聪颖但对学习不屑一顾, 平时经常翘课, 作业基本靠抄. 不过她最神奇的是, 考试前连续几夜她都精神抖擞的泡在通宵教室猛打突击. 凭这几个不眠之夜, 她就从来没有一门课挂过红灯. 某个学期她曾创下六门课总分370, 但没有一门低于60的记录, 一时令广大在及格线边缘徘徊的兄弟姐妹们惊为
天人.

“老实说, 我这个老乡真是够聪明的. ” 方蕊还在啧啧称叹. “这个世界上比我聪明的人可不多啊. ”
竹心不吭声.
“竹心, 我可不是要替他打广告. 你看人家写那个极限符, 那叫一个飘逸…… ”
竹心忍不住想笑: “你的偶像换成他啦? ”
“切! 我崇拜他有什么用? 得你有感觉才行. ” 方蕊揽过竹心的肩膀: “说说吧. 你觉得和他有戏没有? ”
竹心停下了脚步. 这个问题她得好好想一想.赵文辉确实不错, 但他的毛病也就在这里: “还不错”似乎还远远不够. 为什么和他在一起没没有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呢?想了半天, 竹心终于开口了: “他是很不错, 可是我, 我总觉得还缺点儿什么. ”
方蕊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 这种事情也勉强不来. 我回头跟他说说, 让他死了这条心吧. ”
竹心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半天冒出来一句: “那我去二教上自习了. 你去不去? ”
方蕊打了个哈欠: “被灌了一下午迷魂汤了, 困的不行, 回寝室睡觉去. ”

竹心背着书包, 走得很慢.
她也想不出来赵文辉哪里不好, 但感觉就是不对. 感情这种东西, 往往没有道理可讲.还是不去想了. 说不定赵文辉也说不上来我哪里好呢.她有点自嘲的笑笑.

“竹心---- ” 有人在背后大声的喊.
居然是方蕊! 又有什么事?
竹心眯起眼睛一看, 方蕊旁边还有一个人, 两人正急急忙忙跑过来.

“竹心, 这是津晶的妈妈. ”
“阿姨, 这是竹心. ” 方蕊介绍.
“阿姨您好. ” 竹心的笑容有点勉强. 李津晶的妈妈是出了名的厉害女人, 竹心在电话里已经领教过了.
不知道她找我有什么事? 竹心心里像十五个吊桶打水---- 七上八下.
李妈妈这时却一把拉过竹心的手, 亲热的说: “哟, 好清秀的小姑娘! 长得漂亮, 人又懂事!”
竹心立刻懵了, 不知怎么把手抽回来.
“那阿姨, 竹心, 我先走了. ” 方蕊朝竹心挤了挤眼睛, 大赦般开溜了.

“竹心啊, 我知道你和津晶是最要好的. 我这次来看津晶, 也要好好看看你. ” 李妈妈还是满脸笑容. “谢谢你平时照顾津晶. ”
竹心赶忙说: “应该的. ” 可是您刚才跟在我后面一路追来, 不会就为了说这个吧? 竹心心里直打鼓.
“阿姨这次来, 还想请你帮个忙. ” 李妈妈不紧不慢的说.
终于要切入正题了, 竹心深吸了一口气: “阿姨您太客气了. 只要我能帮得上的, 我一定尽力. ”
“那就好, 那就好.” 李妈妈还是笑眯眯的. “我就知道, 你最懂事了.”
“哪里.” 竹心心里更没底了. 这高帽子一顶接着一顶, 到底是要我帮什么忙呢?
“你有男朋友没有? ” 李妈妈发问了.
竹心老老实实的回答: “没有. ”
“唉, 我就说嘛, 你这样的孩子就让人省心. 你说, 还在念书呢, 谈什么男朋友? 我们家津晶要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
原来如此. 看来还是为了李津晶和钱飞的事.竹心不卑不亢的说: “阿姨, 您别这么说. 津晶也很懂事. 我没谈男朋友, 只是还没遇到合适的人. ”
李妈妈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三十八. 暗算

看见李妈妈的脸明显的由晴转阴, 竹心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糟了. 李妈妈又要发飙了
, 这下津晶估计又得遭殃……
不过李妈妈很快换回了笑脸: “嗯. 你说的对. 要谈么, 也得谈个合适的嘛. ”
竹心已经看出来了话题要转向哪里, 后悔不迭.
“我家津晶不说是大家闺秀, 也算是殷实人家的女儿. 可是那个钱飞, 是乡下人就不说了, 父母亲都是民办教师, 等于没有正式的工作. 我不说别的, 仅这一点, 我就通不过. 我不是瞧不起乡下人, 可是他们两个人根本就不可能有共同语言……. ”
竹心有点听不下去了: “阿姨, 您要我帮什么忙呢? ”
李妈妈满脸堆笑: “津晶呢, 大概是觉得天高皇帝远, 我一不在身边她就把我的话抛到了脑后, 我又不能天天看着她. ”
“那您到底要我帮什么忙呢? ” 竹心微皱着眉头. 她已经看出来了李妈妈的意图, 但还
是装作不知道.李妈妈拉住竹心的手: “竹心啊, 阿姨知道你懂事, 你一定能体谅阿姨当妈妈的心. 阿姨不在的时候, 就麻烦你帮忙管管津晶, 不要让她再去找那个钱飞了. ”竹心打了个冷战.
李妈妈察觉到了, 赶紧补充: “竹心, 阿姨不是要你出面去阻止她. 只要你发现了, 给我打个电话就行. 我自会找津晶谈话. ”
竹心深吸了一口气, 答道: “阿姨, 这个我办不到. ”
李妈妈似乎很不满意: “竹心, 你是唯一一个懂事的. 你应该理解阿姨当妈妈的心吧? ”
“阿姨, 对不起. 我还是不能答应你. ”
李妈妈不死心: “竹心, 我一个月给你五百块钱, 行不行? ”
竹心被激怒了. 她觉得受到了侮辱. 如果说开始她还对李妈妈保持着尊敬, 这时她已经忍无可忍了: “对不起. 您找错人了. ”
李妈妈还拉着竹心的手, 僵在了那里.
“阿姨, 津晶已经20岁了, 是成年人了. 找不找男朋友, 找谁做男朋友, 都是她的自由,
我们任何人都无权干涉. 她和钱飞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相信她一定有她的理由. ”
李妈妈的脸由白边青, 由青变红: “你在家里也这么跟你父母讲话?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 给点面子就往头上爬, 有没有一点教养! ”
竹心气得嘴唇直哆嗦: “阿姨, 您说我不要紧, 但是请不要诬蔑我的父母…”
李妈妈气冲冲的打断了竹心: “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津晶的妈妈, 是你们的长辈, 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诬蔑你父母? 女儿没有教养不怪父母怪哪个啊?!”
李妈妈的声音越来越高。
竹心咬紧了嘴唇, 泪水涌上了她的眼眶:“阿姨,长辈说话也要有长辈的分寸。 不好意思, 我要上自习去了。”
她转身就走,不再理睬李妈妈在背后喋喋不休。

可是在自习教室里, 她的心却怎么也无法平抑。书摊在桌子上, 却始终停留在那一页。有一点她一直无法想明白: 如果李妈妈这么反对女儿和钱飞在一起, 那为什么不直接找钱飞谈一谈呢? 而且,虽然李妈妈没有说,她一定不想让津晶知道她和竹心的这次谈话。 可是到底要不要告诉津晶呢?竹心是两头为难:本来是件家务事,外人也不好掺和;可如果不告诉李津晶,就等于任由李妈妈去阻挠这份恋情。何况李妈妈接下来会有怎样的举措,竹心根本就没法猜透。这一系列的问题,让竹心不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不过这些问题倒是很快就有了答案。 买了晚饭回到寝室, 竹心就发现气氛有些异样。李津晶坐在床边, 垂着脑袋, 一声不吭。 发现竹心走进来, 她抬起了头,脸上写着明显的敌意。
竹心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 津晶?”
李津晶鼻子里哼了一声:“怎么了?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吧。”
竹心的脑袋立刻“嗡”的一声:“津晶,你这是什么意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津晶紧紧的盯着竹心,眼神中满是怨恨:“你不是把钱飞寝室的号码告诉了我妈么?这下你开心了!”
竹心觉得仿佛一个炸雷在头上响了:“我没有啊!”
费了半天劲竹心才弄明白, 原来李妈妈在找竹心谈话之后,就打电话给钱飞,并约钱飞出来见了面,直截了当的跟钱飞说明了她的意思。在办完这件事之后,她心满意足的搭飞机返回了上海。而等李津晶送走了妈妈,欢天喜地的打电话给钱飞的时候,后者就很明白的表示不愿意再继续交往了:“津晶,你的妈妈根本不只是看不起我。她看不起我的父母
,看不起我的整个家庭。”这是钱飞所不能接受的。他很干脆的拒绝了李津晶的任何解释。

这一切其实都在李津晶的意料之中。她知道妈妈有可能去找钱飞,因此根本没有透露钱飞的任何联系方式;而寝室电话机旁那张写有电话号码的纸片,也被她藏起来了。现在她的怨气全都集中在竹心的身上。因为她已经从方蕊那个大嘴巴口中得知她妈妈和竹心谈话的事情,所以她理所当然的认为是竹心泄漏了这个号码。她甚至断定,竹心从中得到了某种
物质上的好处。竹心则陷入了百口莫辩,因为唯一能证明她的清白的,就是李妈妈。但李津晶不可能和她妈妈当面对质;就算她真的这么做了,李妈妈十有八九也不会说出她是通过什么途径得到这个电话号码的;更糟糕的是,也许她非但不会还竹心一个清白,反而会顺水推舟,栽赃在竹心的头上。那样竹心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在这一瞬间,竹心感到了绝望。



三十九. 峰回路转

沿着通往人工湖的小路, 竹心慢慢的走着.
她想的很多, 理不清一个头绪. 委屈, 愤懑, 压抑, 都沉甸甸的积在她的心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似乎也没有.
但是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她想不明白.

两年了, 竹心一直都是寝室里的和事佬, 粘合剂, 润滑油. 有什么心事, 大家都习惯找她倾诉; 有什么问题, 都找她帮忙解决. 然而现在她遇到困难的时候, 她却不知道该找谁,能找谁. 她给自己的定位, 却让她陷入了意想不到的困境.

路过一个无人的电话亭, 竹心走进去, 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手机拉在寝室里; 事实上平时她也不用手机打长途, 实在太贵了.
“妈妈, 是我. ” 听见妈妈一声 “喂”, 竹心的泪水就已经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了. 她的声音有点哽咽.
“心心! 今天怎么这么早给妈妈打电话? ”
竹心拼命忍住自己的眼泪: “没什么. 今天电话亭比较空. ”
“噢. ” 妈妈将信将疑: “可是你听上去好像不太开心啊. 还是因为想家? ”
竹心的泪珠顺着脸颊无声的滑落.
她确实很想家. 家是唯一一个地方, 可以让她不用掩饰自己的悲喜 不用背负别人的担子,
做真正的竹心.
但她不想让妈妈担心. 用手背擦去脸颊上的泪水, 她深吸了一口气: “嗯, 是很想家. 幸好马上就要放暑假了. ”
“对啊. 妈妈早就在日历上数日子了. ” 停顿了一下, 妈妈又说: “不过你不要太想家.爸爸妈妈都很好. 你放心. ”
“嗯.”竹心应着.
“要注意身体, 别太用功. 身体最重要. 要吃好, 睡好.”
每次妈妈都是这几句话. 可是这一次, 竹心隐隐约约觉得妈妈的语调有点奇怪.
“妈妈我知道. 你和爸爸要注意身体才是, 不要太节省. ”
“嗯. ”
竹心愈发觉得妈妈的语调不对劲.
“妈妈, 你怎么了? 不高兴? ”
沉默.
“妈妈?!” 竹心焦急的问.
“心心, 妈妈跟你说一件事情. 你听了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 好不好? ”
竹心心里一咯噔, 但她还是答应了.
“心心, 妈妈的单位申请破产了. 往后妈妈就没有工作了.”
竹心愣住了. 虽然早就知道妈妈所在的那个国营企业效益很不好, 但她没想到真的会垮掉. 一个上千人的大企业啊, 怎么说倒就倒了? 这对妈妈意味着什么? 中年失业? 或者换个好听点的词, 下岗? 这对我们这个三口之家又意味着什么? 少了一份收入? 全家的生活都要靠爸爸一个人?
可实际上自从单位效益变差之后, 妈妈拿到手的工资就一减再减, 最近两年就已经几乎是全靠爸爸的工资在养家了. 因此单位申请破产, 对家庭的经济不构成实质性的影响; 而竹心最担心的, 是妈妈心理上难以调整.
“妈妈, 你不要担心. 工作我们慢慢找. 或者你就在家休息, 或者开个小店什么的. 总之
你千万不要有什么思想包袱. ”
“心心, 妈妈能有什么思想包袱? 你和你爸健健康康的, 一家人平平安安, 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是担心你. 你不要有什么思想负担. ”
竹心又一愣.
“给你念书的钱, 爸爸妈妈早就备下了, 都存在银行里, 一分钱也不会动. ” 妈妈在电话线那头解释.
竹心鼻子一酸: 在这个时候, 妈妈想到的竟然还是她.
“妈妈, 这个你放心. 我做家教也能挣钱, 学校里还有好多勤工俭学的机会. ”
妈妈一听就急了: “我就担心这个! 你千万不要为了这个, 跑去当好几个家教啊, 兼职啊什么的. 不需要! 听见了没有, 不需要!”
竹心强忍住泪水: “听见了, 妈妈. ”
妈妈的口气这才缓了下来: “心心, 你不会嫌妈妈丢脸吧? ”
“怎么会呢?! 单位破产又不是你的错! ”

放下电话, 竹心觉得更加无法平静了.
也许她觉得想不明白, 为什么她没有做错任何事, 却要遭受李妈妈的训斥, 津晶的误解,和无处倾诉的苦闷; 但这些苦恼, 相比妈妈的来说, 又算得了什么? 妈妈又何尝不是工作一丝不苟, 兢兢业业, 几十年如一日? 但单位说垮就垮了, 工作一夜间就没了, 这又怨谁呢?
而且这个时候, 妈妈想得更多的还是女儿.
竹心的鼻子又一酸. 眼泪又涌上来了.

走出电话亭, 竹心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远处家属楼的灯光, 星星点点, 那么静谧, 那么温馨. 那是家的灯光. 竹心下意识的向那灯光走去. 一时间, 她有些恍惚.

“竹心!” 背后有人轻轻的叫了一声.
竹心仿佛从梦中被唤醒.
一个颀长的身影在路灯下定格. 竟然又是赵文辉!
“你怎么在这里? ”
赵文辉走近了些: “11点了你还没回去, 手机又拉在寝室里. 方蕊没办法, 就叫我出来分头找你.
竹心一惊, 把表凑到眼前, 现在竟然已经11点半了! 抬头看赵文辉, 他背对着路灯, 辨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谢谢你. ” 竹心有些抱歉的说. “我现在就回去. ”
赵文辉站在原地没有动: “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说出来也许好过些. ”
竹心没有说话. 她确实很想找个人倾诉, 但不知道这个人是否应该是赵文辉.
“我们都知道你很坚强, 但不需要任何时候都这样, 对不对? ” 赵文辉的声音很轻.眼泪终于抑制不住的流下来. 很久没有这样痛快淋漓的哭过了.
赵文辉用纸巾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竹心的心里微微一震.


四十. 水到渠成

“我给方蕊打个电话, 告诉她我已经找到你了. ” 赵文辉说.
竹心默默的点点头, 心里苦笑: 我怎么变得像个离家出走的小孩?
放下手机, 赵文辉关切的问: “现在心情好些了吗? ”
竹心感激的点点头. 看来大哭一场真的能够舒缓压力. 她已经觉得好多了.

不到五分钟方蕊就像一阵旋风一样的出现了: “总算找到你了! 什么天大的事情, 值得你这么晚了还在外面瞎逛! ”
竹心抱歉的笑笑: “我们回去吧.” 虽然方蕊的口气中满是责备, 但竹心很清楚, 她是在你落难的时候也会不离不弃的真正的朋友.
方蕊把胳膊一挥: “你是怕回去还是怎的! 现在都搞清楚了!”
竹心像个弹簧一样跳了起来: “搞清楚了?”
“对啊. 李津晶她妈根本就不是打电话找的钱飞. 她直接去了9号楼, 在楼下随便找了个人问了一下, 居然那人还真认识钱飞, 就把钱飞叫下楼了. ”
竹心忍不住 “啊” 了一声: “她怎么知道钱飞住9号楼? ”
方蕊耸耸肩: “天知道! 好了好了, 赶紧回去吧. ”
竹心沉默了. 原来真相很简单. 至于他们是如何发现真相的, 竹心已经没有力气, 也没有兴趣去了解细节了.

三个人并肩走着, 并不说话. 三个身影在路灯下长了又短, 短了又长.竹心走在赵文辉和方蕊的中间. 她忽然有种感觉, 在这个校园里, 身边的这两个人, 或许也就是最关心她的人了.这种感觉很奇妙, 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伤心.

快到女生楼下的时候, 竹心的手不小心碰到了赵文辉的胳膊. 而出乎意料的是, 赵文辉竟然伸出手来, 将竹心的手握在了掌心. 竹心赶紧把手抽出来, 向旁边让了让, 脸上开始发烫.赵文辉侧过脸来. 竹心看得出他脸上写满的伤心和不解.这一刻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好像被重重的锤了一下. 歉疚? 不忍? 疼惜?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伸出手去, 带着些许迟疑和怯懦, 将它放在了赵文辉的手心.

正好走到楼的转角, 光线很暗, 她看不清赵文辉的表情.
但手上, 却传来清晰的颤抖.而她的手就被那只激动的颤抖的大手紧紧的握着, 好像害怕她会再次把它拿走.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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