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比赛 “我的童年”作品大展
第十五期   2006年5月31日 星期四     主办:未名空间(www.mitbbs.com) 未名交友(www.jiaoyou8.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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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童年──莉莉 作者:SinShadow 来源:未名空间

我的家人和亲人们

作者:wolfgirl 来源:未名空间
一个渣滓 作者:wolfgirl 来源:未名空间

童年记忆

作者:wway 来源:未名空间

摇到外婆桥

作者:wway 来源:未名空间


 

 


我的童年──莉莉

作者 : SinShadow

来源 : 未名空间  

    “我的童年,只有两年五个月零十天......”,莉莉·布朗轻轻转动着酒杯,向身边陌生的褐衣男子开始讲述她的故事。

    这是一家有东方特色的酒吧,门口一个巨大的笔画复杂潦草的东方文字,默默散发着黯淡的幽光。或许因为自身有一半中国血统的缘故,或许因为这个字在夜色中显得和自己一样寂寞,莉莉走进了这间酒吧。

    在吧台前喝着不知名的酒,莉莉注意到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穿着褐色风衣的亚裔男子,两人并不交谈,只是默默坐着。店里起初播放着一些呜呜咽咽的曲子,听上去像是某种东方乐器演奏的,后来忽然换了一首吉他演奏的,并且有女声欢快地唱着听不懂的歌词。

    “这首歌,叫童年”,身边沉默的男子忽然搭腔说。莉莉转头看着他,暗影下男子不知为何给人一种安宁而值得信赖的感觉。她侧耳倾听了一阵,很突然的,开了口,“我的童年,只有两年五个月零十......”

    男子似乎被这奇特的开场白吸引住,微微向她的方向调整了坐姿。“一岁以前的时光没有给我留下任何记忆,所以那不算是我的童年,对吧,对于我来讲,那一年是不存在的。”莉莉点点头,肯定了自己的问句,并不理会男子是否同意。

    “我的童年,从一岁生日那天开始,威廉姆斯医生说没有人能记得一岁时候的事,可是我知道我记得。”她的眼睛迷茫起来,陷入了回忆,“那天吉妮给我穿上了很漂亮的花裙子,对我说,‘莉莉,今天是你的第一个生日‘,我想我忽然懂得了吉妮的话,那是一个对我来说特殊的日子,我可以......可以得到很多想要的礼物。我以为,安妮塔的拥抱也包括在内。于是当安妮塔走下楼的时候,我张开手臂向她走去,......我大概跌了一跤,这很正常,因为我刚学会走路不久,对,我记得很清楚,靠近安妮塔的时候,我清晰地喊出了一声‘妈妈‘,安妮塔好像吓坏了,她在楼梯边一动也不动......”

    她忽然停下来,低垂下眼,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打出长长的阴影,手里的酒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空了,褐衣男子叫了一杯酒,轻轻推到她面前。

    “然后,我的手抓住了她的裙子,”莉莉抿了一口酒,和方才那杯清亮浓烈的感觉不同,手中的褐黄色有点温暖的酒非常柔和,“我很开心,以为安妮塔会把我抱起来,像吉妮那样......”。莉莉专注地研究起杯子转动时折射的光芒,停顿长得似乎她忘记了正在讲故事了,“然后,安妮塔坚决地把我推开,快速转身走回楼上,那天再也没有下楼。”

    “我不太记得爸爸了,爸爸很老,他很少和我在一起,我想他并不爱我,当然安妮塔也不爱我,可是我一直很期待她的爱。有时候我会做梦,梦见安妮塔半夜走进我的房间,抱着我在窗前坐很久,她的眼睛在月光下像转动的玻璃珠一样,闪耀着五颜六色的光芒。有些夜里有轻轻的风,她的长发就会和窗帘一样,飞舞起伏,她就静坐在这彩虹般变幻莫测的波浪中,谜一样美丽。”

    “安妮塔很美,吉妮说我长得像她,我想她大概是太老了眼花了。“莉莉有些沮丧地说,男子抬起头看着她,如同她的名字,她仿佛黑暗角落里一株不安地颤动着的百合,美得惊人却不自知。

    “我没有安妮塔的金发,威廉姆斯医生说我不可能是金发,因为遗传的关系,我爸爸没有金发的基因。我大概继承了太多爸爸的基因,你看,我的眼睛也不是蓝色的。你知道,我爸爸是中国人,我讲过了吗?”

    男子轻轻摇摇头。“是的,我爸爸原来姓李,不是李将军的李,听说是个地道的中国姓。作为嫁给他的条件,婚后他改姓了妻子的姓布朗。噢,我不是指安妮塔,我是说他的第一任妻子。她挑中他因为她也是中国人,一个孤儿,被鲁博克的姓布朗的夫妇收养。农场需要人继承,而老布朗夫妇希望将来子孙能够保持布朗的姓。”

    莉莉讲得有点口干,男子示意侍者送来了一杯苏打水加冰,她感激地冲他笑笑,拿起来猛喝了一大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男子还在回味她方才百合初放般的笑容,两人又安静地坐了一会儿。

    “我说到哪儿了?”,莉莉忽然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布朗。”男子简洁地轻声回答。

    “噢,对,布朗,这些事都是我后来才知道的,事实上,几个月前才知道。我自己记得的事情很少......”,莉莉的眼睛仰望向吧台上方,认真地回忆着,“爸爸很少在家,安妮塔总是在家的,她从不出门,可是她不许我叫妈妈。再后来......再后来就是大火了,我不知道我亲眼看到大火了没有,我不记得了,警察们也不知道,他们说我应该在火烧起来之前就被带走了。可是,我想我应该看见了,因为我清楚地知道,爸爸和安妮塔都死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那天以后我就睡着了,当然不是真的睡着,威廉姆斯医生说我是患了自闭症了,可是那都一样,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长大了,你知道,”莉莉向男子摊
开两手,“就变成这样了。”

    “那一天,我三岁五个月零十天,你瞧,我的童年就这样结束了。”

    男子低下头,似乎在想应该说什么,终于他举起酒杯,向莉莉温和地微笑说,“为两年五个月零十天的童年干杯!"“为两年五个月零十天的童年干杯!”莉莉忽然高兴起来,用力地将杯子碰上去。

    两人的关系似乎亲近起来,男子也不像早先那样沉默寡言了,他将风衣脱下,坐得更自在
些。“自闭症......我一直以为它不会导致失忆。”男子微皱着眉头说。
“噢,并不是失忆,不是这样的,”莉莉解释道,“童年的那些回忆,威廉姆斯医生说不记得是很正常的,你知道,大部分人都不太记得三岁以前的事情。”男子点点头表示赞同。

    “事实上威廉姆斯医生说我记得的那些事也可能只是幻想,他不相信我。可是我认为他说的不对。后来我在医院渡过的那些年,几乎每件事我都记得,因为每天都过得差不多,没有多少事可记。可是那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事,是......是我自己的世界里发生的事,你明白吗?”莉莉停下来,有些不确定地看着男子。男子的眼神表示出理解并且很期待听到更多的样子,这让莉莉放了心,她继续讲道,“那些年威廉姆斯医生每天都会到我的病房看我,我和他面对面相处过很长的时间,可是我不认识他,我看不到他,我正在我的世界里忙碌。”

    “当然,我其实没什么可忙的,大多数时间我只是抱着我的小盒子发呆,有时我会回忆起安妮塔,或者吉妮。有时长短腿哥哥会来陪我玩,他是我在那个世界里唯一见过的人,他会把我抱起来,高高地扔到天空上去,这时候我就会开心地大笑,他还会趴在地上让我骑马。有他在时是我最快活的时间,你知道,有另一个人陪着,世界就不一样了,完全不一样了。”

    “有时候他让我在前面跑,他在后面追,怎么也追不上我,我就咯咯笑个不停。他跑起来一瘸一拐的样子很滑稽,你知道不管怎么样,三岁的小孩总是跑不过大人的,可是他很会装,我以为他真的追不上我。其实那时候,我已经不止三岁了,我是指身体上。可是在我的世界里,我从来也没有长大过。所以突然醒过来的时候,我真的被自己......吓了一大跳。”莉莉用有些夸张的语调强调‘吓了一大跳‘,男子睁大眼睛点着头,像是感受到了她当时震惊的心情。

    “事实上那时我完全地歇斯底里了,几个护士都拉不住我,很快威廉姆斯医生来了,他从我床上拿起我的小盒子,硬塞到我手里,我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抱住小盒子才让我有了真实的感觉。”

    “那时候我才第一次真正看到威廉姆斯医生,虽然他已经治了我十四年,他都几乎快要退休了。看到我好了他很高兴,他说这很奇怪,从来没有自闭症病人忽然就复原的,可是他解释说那是这些年的治疗积累出的效果。那之前的一段时间,长短腿哥哥来的越来越少,再后来他就不来了,只有我一个人,只剩我一个了。我告诉医生也许是因为长短腿哥哥消失了,我只好回到原来这个世界里,不过威廉姆斯医生对此不感兴趣。”

    “我们能忍受孤独,只当有人同在。”男子忽然轻声念道,莉莉花了点时间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她明亮的眼光饶有兴趣地在男子脸上停留了一会儿。

    “对了,这个街区晚上不很太平,你不害怕吗?”男子关切地问。“不,我不害怕,我有保护者。”莉莉调皮地说,男子以为保护者是指自己,不过莉莉马上就凑过来,神秘地低声说,“看见那边那个老头吗?就是他。”

    莉莉所指的老头坐在离吧台很远的角落里,虽然光线很暗,仍然可以看到老头脸上可怖的伤疤,几乎覆盖了左边整个面颊,向下延伸到颈部的衣领里,脑袋上仅剩很稀疏的一些头发,他颓然独自坐着,并且很没有教养的把左腿高举到对面的椅子上,长长的裤脚因此微微向后滑落,露出怪异的厚底鞋。这时他似乎转脸向吧台看过来,莉莉和男子赶忙转回头。

    “嗯,与其说保护者,不如说跟踪者恰当点。”莉莉想想说,“他在威廉姆斯医生的诊所扫地,我离开医院后有次无意发现他在跟踪我,我有点吃惊,你知道,他......样子很怪。我以为他是坏人,可是有一次,两个醉汉拦住我,我转身逃开,然后他截住了醉汉,把他们打跑了,你瞧,他很厉害,当然那两人喝醉了,可是毕竟是两个年轻人。我走回去想向他道谢,可是他跌跌撞撞地跑掉了。”
“这么说他没有恶意。”

    “我想是的”,莉莉耸耸肩,“他也许......只是很孤独。”

    “噢,你甚至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呢。”莉莉说。男子善意地保持了沉默,鼓励地冲她点点头。

    “莉莉,我叫莉莉,莉莉·布朗。”
    
    “很美的名字,人如其名。”

     莉莉盯着男子,想看他是不是在说油滑的恭维话,可是男子的语调平淡,声音很诚恳。莉莉有些羞怯地转开脸,一边玩弄着吧台上薄薄的纸垫,一边问,“那么你呢?”

    “信德·沈”,男子说着话,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给莉莉看。像所有的外国人名一样,莉莉觉得男子的名字发音难以琢磨,她吃力地试图拼读,可是很快就放弃了,转为拼读另一个词,她把名片平放在吧台上,白皙的手指认真的点过每个字母,像个正在努力做作业的小学生,“珀-塔....珀-塔-瓦托....是珀瓦托米街吗?”男子点点头,莉莉有些骄傲地扬起头,“威廉姆斯医生说,我用两年的时间就学会拼读,是很让他吃惊的速度呢。”

    “的确非常了不起。”

    “我认得很多词,即使不认识,我也能拼出来,珀塔瓦托米街我今天还经过过呢,可是这个词很长......”,她露出羞赧的神情,“我还不认识。”

    “对,很长而且拗口,不容易记住。”男子附和说。

     莉莉受到鼓舞,继续看着名片,很快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等等......这个词我认识的,迪-特......”,她猛地抬起头,吃惊地问,“你是一个侦探?”

    “是的”,男子微笑点头,“我的事务所就在珀塔瓦托米街上。”
“噢,天呐,侦探!”,莉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男子,发出惊喜的啧啧声,“我在电视上看到过,可是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真正的侦探,我是说,我见过警察,可是那跟侦探不一样,不是吗?噢,多有意思啊。”

    这时她想到了什么,“那么......沈,”,她念出这名字时有点没把握,发音界于西恩和辛之间,“你是一个很厉害的侦探吗?”她问。男子并没有对她的唐突表示任何惊讶,“算是个不错的侦探,我对自己的推理能力有信心。”

    “也许你能帮助我,”她若有所思地说,“我一直想知道,安妮塔是怎么死的,当然,还有爸爸。我问过警察,还有吉妮,甚至去找过南希......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罗恩说已经不可能查出当年发生过什么了,可我还是想知道。但是事情就像南希手里那团乱乱的毛线,全搅在一起了,我怎么也找不到线头......”她举着两手,试图形容这种混乱的感觉。

    “或许我真的可以帮助你,坐在屋子里分析收集好的资料是我的长处。”男子的声音给人值得信赖的感觉。

    “我甚至,不知道该从哪里讲起。”莉莉困惑地皱起眉。

    “按照时间顺序讲吧,我想,你最先是去找了警察?”男子显出职业化的熟稔劲儿来。

    “噢,对,警官罗恩,他是负责这个案子的人,我去见了他,离开医院后不久我就去找他了。”因为找到了线头,莉莉的叙述开始流畅起来,她讲起和罗恩警长交谈的经过。

    莉莉的突然到访显然让罗恩警长很吃惊,他花了一点时间才把眼前的妙龄少女和十六年前的女童联系在一起,“原来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他脱下帽子挠挠油脂分泌旺盛的头发,发出这样的感慨。布朗家的神秘火灾是他还在当警官时独立负责的第一宗案件,案件本身的扑朔迷离也给了他很深印象,所以虽然事隔多年,他仍然能回忆起大部分案情来。“让我想想......,噢,对,火灾,是的,真是罕见的大火,当时正好是夏天,天气干燥,所以火烧的很快。”

    据罗恩警长说,接到报案是凌晨一点,那时火势已经无法控制,事实上,整个房子都被吞噬在火海里了。现场没有留下多少可以追踪的线索,全都被烧光了,男主人的尸体在客厅,女主人则在楼上书房的窗户边,这扇窗户正对着后门,下面听说原本有些灌木,警察们猜想她曾经试图跳窗逃离火海,但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没有成功。两具尸体都烧得无法辨认,仅从已经变形的结婚戒指上了解到他们的身份。“唔......事实上,”罗恩警长踌躇片刻,谨慎地压低声音说,“有些事情不在记录里,我还记得,法医私下告诉我,这两具尸体烧焦的程度有些不寻常,也许是有助燃剂的作用。你知道,那时的科技太落后,我们没有办法证明这一点,如果是发生在现在,我的警署有专门的人员,验证这些事简单透顶!”他有力地挥挥手,作为即将升任见习警督的警署警长,他说话很有气势。

    “助燃剂......?”莉莉不太理解这个词的意思。

    “ 呃......比如有人在他们身上泼了汽油。”罗恩警长有些同情地看着莉莉。

     有邻居报告说,当天晚上他遛狗的时候经过这栋房子,大概九点过些的时候,曾经听到一声类似枪响的声音,当然他不能确定,也许只是有什么重物掉在地上的声音。虽然九点距离火灾发生的时间相差很多,认真的罗恩还是调查了枪击的可能性,男主人拥有的猎枪好端端地放在存枪室里,当然也许有外来的枪支,尸体因为烧焦得太严重,无法提供什么证据,法医的确在男主人的肋骨上发现一处损伤,有可能是子弹撞击的后果,可是现场没有找到任何子弹,而且这种损伤可能的原因有很多。

    “那么吉妮呢?”莉莉问。
 
    “谁?......”警长有些困惑。

    “吉妮,她是照顾我的人。”

    “噢,你是说你家的女佣,我不记得她的名字了。发生火灾的时候她不在场,事实上我记得她说,她并不住在你家,啊,对,我曾经觉得这很可疑,因为你家里的经济条件很好,房子也大,没有道理用半时女佣,可是调查的结果支持了她的话,她家附近的邻居都证明她总是回自己家过夜的,火灾当晚她和朋友打牌来着,所以她被清除了嫌疑。”

     “那么吉妮还活着?”
    
     “呃,我想是吧。对了,据女佣说,也就是吉妮,你父亲当天晚上去温费尔德街附近的银湖钓鱼去了,他是个钓鱼爱好者,每周他都有三晚会在七点左右去银湖或是更远的内尔森湖钓鱼。没有人看到你父亲当晚什么时候回家的,女佣说她听主人提过他总是十二点左右回家,这跟火灾发生的时间吻合。不过温费尔德街上一个加油站的小伙子说,九点左右时他看到一个四五十岁的亚裔男子加过油,这符合你父亲的相貌,可是警察甚至拿不出你父亲的照片让他辨认,你知道,全烧光了。加油站光线很暗,他自己也不太确定,他的拼图和女佣的拼图完全不一样,说实话,这里四五十岁的亚裔男子实在是很多,他看到的大概是另一个人。”

    总之调查没有找到多少证据,唯一让警方无法以意外失火结案的决定性证据便是这户人家女儿的失踪。没有找到幼儿的尸体,当晚警方便投入了大量的警力寻找可能还活着的失踪女童,也就是莉莉。不久有人从玛丽安约依医院打来电话,发现她被放在医院门口,装在一个摇篮里,据女佣说那是莉莉婴儿时用过的摇篮,一直放在她小床边,堆一些玩具。

    “从你身上没能得到什么新的信息,你知道......”,警长再次摸摸脑袋,当年莉莉是很给了他些苦头吃的。

     “我那时,听不到别人在说什么。”莉莉有些歉意地说。

    “呃,不过很高兴看到你好起来了,看来你有个不错的医生。”
    
    “噢,威廉姆斯医生人很好。”
    
    “威廉姆斯?啊,我想起来了,就是这个家伙!那时候我拼命想各种办法让你说话,他很不合作,总是说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你失踪的时候抱着一个首饰盒......”

    “对,那是我的小盒子。”

    “我肯定那里面有重要的证据,想拿过来看看......噢,真可怕,你死死抱着它并且开始尖叫,你知道,那是我唯一一次听到你的声音,我被吓坏了,虽然之前我一直在努力想让你发点声音。然后威廉姆斯医生冲进屋里,很严厉地把我赶了出去。”

    “那个盒子好像对我很重要,我总是抱着它的。”莉莉解释着,虽然自己也不太明白为什么。

     “对,女佣也这么说,是一个你母亲不要了的首饰盒,你很喜欢,每天睡觉都要抱着。”

    “原来是安妮塔的盒子。”莉莉显出明白了的神情。

    “当然我不能随便放过任何一点线索,后来那个家伙,噢,我是说威廉姆斯医生终于同意,我们在你睡着以后悄悄地走进你的病房,他很灵巧地把盒子拨出了你的手臂,但是并不拿远,你动了一下,手够到了盒子就又放心地睡过去了,姿势刚好够我们打开盒子。然后慢慢地,轻轻地,他无声无息地揭开了盒盖。”

    “结果,那里面空空如也。”警长沮丧地说。

    “差不多就说了这些,我想我可能讲的不太清楚......”,莉莉手中一边继续摆弄着印有酒吧招牌的纸垫,一边抱歉地说。警方最终的结论是──入室偷窃被晚归的主人发现,于是杀人纵火,原本绑架了女童,后来犯人改变主意,抛弃了女童。

    “不,说得很不错,有很多有意思的线索。”,男子又为莉莉要了一杯褐黄色暖暖的那种酒。

    夜色很深了,侍者端酒来时送来了一盒小小的蜡烛,烛光不安地跳动着,纸垫上的文字仿佛也有生命力地微微颤动起来,莉莉想起酒吧门口也有一个同样形状的霓虹灯招牌,这个字似乎拥有一种魔力,莉莉有些出神地注视着它。

    “这是个中国文字”,男子解释说,“意思是影子。”

    “影子吗?”,莉莉入迷地用手指轻轻随着字迹勾画着。男子并不催促她继续往下讲,默默地坐在一旁。

    “我用从罗恩警长那里拿来的地址去找吉妮,可是她搬家了。罗恩警长答应帮我寻找她。”良久,莉莉重新开始讲起她的故事。

    因为没能找到吉妮,莉莉决定先去鲁博克的布朗农场碰碰运气。农场已经换了名字,因为更换主人的缘故。她父亲和前妻曾住过的大屋也已经易主,新主人热情地接待了她,可是他们没有什么可告诉她的,只是隐约记得那个叫布朗的男子有着亚洲人的面孔,对于叫做安妮塔的金发女子,没有一点印象。不过幸运的是,在他们的帮助下,莉莉找到了布朗家过去的女佣南希。

    南希从老布朗夫妇在世时就是他们的女佣,她已经七十多岁了,和大多数在农场劳作的妇女一样,身体还很硬朗。她眼睛不太好使,却不服老的不肯带眼镜,莉莉找到她时,她正顽强地和一团毛线作斗争,完成到一半的歪歪扭扭的编织物拖拉在地上,看不出是围巾还是长裙,毛线被她几次扯错了头,乱成一团糟,一只毛色黝黑的猫还不时前来捣乱,扑掉毛线球在地上追着玩,“杰瑞!”,她一边厉声喝斥着猫咪,一边抢回毛线团继续狠狠找寻着线头。

    “布朗的女儿?”老妇人怀疑地看着莉莉,“布朗家的女儿已经死掉了。......噢,你是那个姓李的小子的女儿!”虽然已经过去十几年,南希的怒火并没有平息,“布朗先生在天上也不会安心的,这片农
场已经不姓布朗了,都是这个姓李的小子干的好事,他从哪儿来的?我想是日本,总之这个小子把布朗农场断送了!你瞧,我劝过布朗先生,从日本来的小子不可靠,可是布朗先生和夫人都很溺爱杰西卡,小姐完全被这小子迷住了,死心塌地要嫁给他。这是个狡猾的家伙,他做得很漂亮,改了布朗的姓,把农场照顾的体体面面,对小姐也好得没话说,布朗先生和夫人都走的很放心,连我都以为过去是看错他了。”

    南希终于找到了线头,恶狠狠地开始继续编织,“不,不是这样的,我告诉你,老南希的眼睛永远不会看错的,这该死的小子还是把布朗农场卖掉了。当然,杰西卡死了,依莲也死了,布朗家已经没人了,可是那也不能卖掉!我马上就离开了农场,再也没回过那栋大屋,我是布朗家的女佣,我可不伺候强森家的人,也许是陶森,管它呢。”

    莉莉想,杰西卡就是她父亲的前妻,“依莲是谁?”

   “依莲?依莲就是小小姐,布朗家的女儿,她长的和杰西卡一模一样,真是个美人呐,谢天谢地,她半点也没遗传到她那个坏胚子父亲的嘴脸。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小家伙,你知道,那么小就没了妈妈,姓李的家伙起初也不管她,她就像个野小子一样。那时她整天背着杰克到处跑,我还记得她十岁那年就会骑马了,真不愧是布朗家的女儿,姓李的小子听说她在骑马气得大叫,来抓她回去,可是她背起杰克一溜烟就逃走了。杰克是依莲的跟屁虫,他总是对亨利说......杰瑞!”老太太尖声叫着,挥舞起长长的编织针来。

    南希终于将杰瑞赶走,她气喘吁吁地走回来,扶起柜子上被杰瑞撞翻的摆设,“噢,瞧,这是我和老亨利的照片。”她给莉莉看一张照片。

    “很像长短腿哥哥。”莉莉感兴趣地说。
   
    “长什么?”老太太疑惑地问。
    
    “噢,当然并不真的像,我是说,他们都爱这样很开心地笑。”

    “开心着呐,那时杰克刚刚出生,老亨利想要儿子想了十几年了,有了杰克他欢喜地要疯了,拉着我进城去照了这张全家福。”

     照片上的亨利手托着儿子,咧开大嘴,穿越几十年的时光,向莉莉传达着幸福洋溢的喜悦。长短腿哥哥陪着自己的那些年,也总是一股这样毫不掩饰的快活劲儿,那时自己多开心呐,莉莉默默地想念着他。

    “亨利还好吗?”

    “老亨利死啦。”

    “噢,对不起。”

    “这没什么,人的一生,总要看到很多人死去。”老太太平静地说。

    “是的,我爸爸死了,安妮塔也死了。”莉莉说。

    “安妮塔是谁?”

    “我妈妈。我三岁的时候,她们就死了。”

    “噢,我听说过,你爸爸到北方后娶了当地一个墨西哥裔的女子。”大概因为同情莉莉的身世,南希的语气变得柔和起来,也不再说“姓李的小子”。

    莉莉想多打听些关于父母的事,可是南希对安妮塔一无所知,对最后一任男主人也不屑谈论,她只是反复叨唠依莲,杰西卡以及杰克和亨利的事,“杰西卡是个可怜的孩子,听说是个被抛弃的孤儿,好心的布朗太太收养了她,后来才知道,她有什么心脏病,也许就因为这个才被抛弃的。生下依莲第二年,她就死掉了。你爸爸伤心得要死,每天都去她坟墓前坐着,连依莲都不理会。当然有谣言说,他不过是做做样子,因为杰西卡就是他害死的,为了得到农场。后来依莲死的时候谣言传的更厉害了,说他是为了卖掉农场顺利地娶那个墨西哥女子。当然布兰登医生证明说依莲从杰西卡那里遗传了她的病,她的确是死于心脏病的。不过也有谣言说,医生被他收买了,买得起名贵的金表,还换了辆车。”

    “我不知道,我是说,我认为他不是好人,可是小姐死后他真的很伤心,而且小姐身体的确不太好,后来依莲发病我也见过,我想她大概是真的遗传到了这种病。我想想,那是她五岁的时候,对,那时我刚刚生完杰克,在家里休息,听说依莲忽然晕倒了,我赶紧跑过去。她不省人事,样子很吓人。我想她父亲也被吓坏了,我看到他脸色煞白,听说他是半夜里冲出家去,把医生从被窝里揪起来的。是的,从那次以后他开始关心起依莲的事来,不许她乱跑,事实上他有些紧张过度了,依莲学骑马的时候总是得偷偷摸摸的,让杰克给她望风。”

    “你瞧,我从来没有想象过,爸爸也会这样关心人”,莉莉结束了鲁博克之旅的叙述,“他从来没有,像爱依莲那样爱过我,也许他的爱随着依莲一起死去了,我想他大概也不爱安妮塔,所以安妮塔从来没有开心过。”

    烛光渐渐微弱下去,照映着莉莉黯然的眼神。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折叠着纸垫,很快折出了一个动物的形状,她拉扯着动物的尾巴,看动物的头机械地随之一动一动的。

   “很有意思。”男子欣赏着莉莉的手工。

    “噢!”莉莉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把折纸递给男子看,“鸭子”,她解释说,“长短腿哥哥教我的,他只会折这个,那些年他天天教我折。”

    “那么你后来找到吉妮了?”男子一边学莉莉的样子扯着鸭子尾巴,一边问。
“是的,吉妮,她还想念着我。”她嘴角露出微笑。

    从鲁博克回来不久,在罗恩警长的帮助下,莉莉在一间老人院里找到了吉妮。吉妮躺在自己的房间里,骨瘦如柴。莉莉走到床边,轻轻握住她干枯的手,“吉妮,我是莉莉,莉莉·布朗,你还记得我吗?”
吉妮虚弱地转过头看着她,端详了片刻,“噢,天呐,莉莉!你当然是莉莉,瞧你多么像你的母亲啊。”这话让莉莉很高兴。

    “可怜的孩子”,吉妮向莉莉讲起她小时候的事,因为身体太虚弱,她花了好几天才讲完这些事,“你大概不记得了,你很小的时候,一直是我照顾你的。你父亲脾气有些古怪,他不愿意外人住在家里,所以每天晚上我都带你回我家去睡,那时你躺在摇篮里,真像个小天使。可是一岁以后,你就得回自己屋里睡了,噢,刚开始我真担心,晚上看着床边原来放摇篮的地方空落落的,几乎睡不着觉。”

    莉莉把吉妮的手轻轻贴在自己脸上,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个人这样挂念过自己让她很欣慰。
“可是你真懂事,就这样自己好好的睡一晚上。说起来你比别的孩子可爱得多,你知道,那时侯我只有早上来照顾你起床吃早饭,花些时间打扫屋里,再作好午饭和晚饭,大概中午的时候就得离开,到晚上才来一小会儿,看着你睡下,别的时间你就在自己屋里玩玩具,可是你从来没有抱怨过。”

    “你父母是从鲁博克搬来的,我听人说他的前妻和女儿都死掉了,也许就是因为这个他才变得这么古怪,那的确是不小的打击。我不愿意说死人坏话,可是他脾气真的很坏,有次一个推销员向安妮塔推销什么新型除草剂,当然这个人很难缠,说了不需要还是喋喋不休地不肯离开,可是你父亲冲他开了一枪,当然没有打中,可是那个推销员吓的够呛,我想为这事你父亲还赔偿了很多钱来着,当然他不在乎,他有钱。”

    “安妮塔......她为什么不喜欢我呢?”莉莉低着头,有些费力地问出这句话。
“噢,傻孩子,你母亲当然是喜欢你的,”吉妮安慰说,“有一次我带着你在后面花园整理一些花苗,无意中抬起头,你母亲正从楼上窗户往下望,我想她是在看你,你傻乎乎得学我的样子拔草,弄了一脸蛋的泥,别提有多可爱了。”

     “可是她从来也没有抱过我,”莉莉哀伤地说,“她甚至不喜欢我叫她妈妈。”

     “可怜的孩子”,吉妮吃力地抬起手安抚着她,“也许她,只是不太善于表达自己的爱。

    找到吉妮让莉莉很开心,她在房里添了一张床,决定陪着吉妮。

    入夜的时候,吉妮开心地笑了,“噢,真怀念,那不是你的小盒子吗?”

    莉莉正拿出小盒子准备抱着入睡,“对,我的小盒子,这些年我一直抱着它睡,以前我不懂它为什么对我这么重要,后来我知道这是安妮塔的盒子。”莉莉轻轻打开盒子,爱惜地抚过盒内半旧的猩红天鹅绒垫子。

    “对,我想起来了,那是出事前不久的一天,那天你忽然问我,怎么样才能得到一个人的爱,我对你说,只要拿到一个人的头发,每天睡觉时都放在贴近自己的地方,就可以得到这个人的爱了,你知道,吉普赛人的说法。然后你把双手合在一起,大声地说,‘噢,我多希望我能拥有安妮塔的漂亮梳子啊,我会每天我抱着它睡觉,这样安妮塔就会爱我了‘。我想安妮塔大概是听到你的话了,因为晚上我来的时候,她拿这个盒子给我说,她有了新的首饰盒,这个不需要了,给你当玩具吧。当然,盒子是空的,原来放里面的有宝石柄的梳子,还有几个戒指和一串项链,都被拿走了,可是你开心得不得了,一晚上没睡着,你说你怕睡着了盒子会消失。这个盒子你一直很喜欢,从前你管它叫安妮塔的漂亮红盒子,虽然它其实是天青色的,后来你很骄傲地的叫它‘我的小盒子‘。”吉妮微笑着说,“你瞧,你的母亲是爱你的。”

    这晚莉莉温柔地拥着小盒子,嘴角带着微笑睡着了。

    吉妮已经快走到她生命的尽头,莉莉没有离开,陪伴她度过了她一生中最后四个月时光,某个晚上吉妮忽然精神好起来,和莉莉讲了很多话,忽然她紧紧抓住莉莉的手,“可怜的孩子!”她看着莉莉,声音充满悲悯,“我要丢下你一个人了!”

    说完这句话,吉妮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莉莉的眼里闪着晶亮的泪珠,即将熄灭的烛火在泪珠里跳动着。片刻之后,她擦擦眼睛,振作起来对男子说,“我的故事讲完了。”男子点点头说,“那么轮到我了。”他喝了一口酒,“对于旧事的推理,永远都只能限于可能性,没有任何一个结论能够有足够信心自称为真相,我所能做的,就是根据已有的资料,展开想象,复原出可能性最大的那个解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想我懂”,莉莉点点头,“就像除非问生前的安妮塔,没有其他办法能确切知道她是否爱我,可是因为吉妮的话,我愿意相信她是爱我的。”

    “不错,但是,即使只是一种可能性,也是具有伤害人的能力的,讲出来,有可能会伤害到你。你确定你想听这个可能性吗?”

     莉莉思索了一下,“是的,我要听。”她肯定地点点头。

    男子犹疑地看了她一会儿,终于说,“好吧,你的过去给了你无畏于这个世界的力量,你最怕的莫过于孤独,也许我所讲述的可能性会减轻你的孤独感,那么,希望我做了正确的事。”

     男子拿起了纸折的鸭子,轻轻扯动鸭子尾巴,在鸭子滑稽的点头动作中,开始了他今晚最长的一番话,“让我们就从这个鸭子开始吧......”

    “在幻想的世界里,你的长短腿哥哥可以把你扔向高空,可以跟你玩捉迷藏的游戏,可是这样复杂的折纸,莉莉,是不可能仅从幻想中产生出来的。那么让我们假设,长短腿哥哥其实真有其人吧。他是什么时候接近你的呢,当然是在火灾发生之前,吉妮不知道他的存在,不过吉妮下午并不在你家,我想他大概就是这时候来你家的。你父亲经常不在家,那么,知道他来的人就是安妮塔。事实上,这个长短腿哥哥,你不久前应该刚刚看到过他。”

     莉莉惊奇地睁大眼睛。

    “或者说看到过他的照片,莉莉,就在鲁博克农场女仆南希的家里。”

    “噢,不,那不是长短腿哥哥,他比长短腿哥哥老得多。”

    “不是亨利,是那个婴儿,杰克。”

    “生杰克的时候依莲年仅五岁,还记得南希说依莲十岁的时候整天背着杰克到处跑吗?这时候杰克应该已经五岁大了,为什么还需要一个小女孩背着呢?合理的解释是,杰克腿部有残疾,也许是小儿麻痹症,或是别的什么病,他长大以后可以行走,但是两腿的长度不一样。”

    “那么,为什么杰克会出现在你家呢?还记得南希说过吗,杰克是依莲的跟屁虫,是的,他跟随着依莲的踪迹而来。”

    “可是,依莲......依莲她死在布朗农场了。”
“是的,依莲死了,可是安妮塔出生了。”
“我......我不明白。”

    “你瞧,布朗农场的人从来没见过安妮塔,他们以为你父亲是在这里认识的安妮塔。这里的人则以为,你父亲和安妮塔是从鲁博克那里一起搬来的,没有人知道安妮塔的来历,安妮塔第一次出现,就是在依莲死后,那么如果,依莲就是安妮塔,安妮塔就是依莲,一切就都合理了。杰西卡死后,你父亲非常悲伤,他一度冷落了依莲,但是当依莲第一次发病以后,他感到了会连她也失去的恐惧,他把对妻子的爱转移给了女儿,潜心照顾起女儿来,但是依莲一天天长大,越来越像她母亲,我想,你父亲对杰西卡的思念让他最终失去了理智。然后依莲怀孕了,他没有办法,只能收买医生,制造了依莲的假死,带着安妮塔远走他乡。”

    “不,这不对,安妮塔和依莲完全不一样。”莉莉困惑地说。
“不错,依莲是正宗的中国血统女子,而安妮塔是金发碧眼的白种人,可是你瞧,整形手术就可以做到这些,当然我并不认为依莲接受了手术,我想她大概一直生活在伪装下,头发很容易,金色的染发剂很多人用,或者是假发,眼睛大概是用了蓝色的隐形镜片,再加上皮肤的化妆,一个纯正的东方女郎就变成了墨西哥人了。你父亲不许人接近安妮塔,甚至连女佣都不让住在家里,因为家里有太多的秘密。”
“还记得你关于安妮塔半夜来到你房间的梦吗,我想那些是真的,在夜晚安妮塔会除去伪装,你在半梦半醒中看到变样了的安妮塔,也就是依莲的模样,长大后这种记忆就变成了安妮塔的发色和眼睛是五彩斑斓的颜色了。

    “你还想听下去吗?”男子小心地问。

    “这么说,安妮塔真的抱过我......噢,是的,请你继续。”

    “我想是的,到夜晚,她的母性促使她来拥抱你,爱抚你,可是白天,你们的特殊关系让她无法面对清醒的你。”

    “那么就要说到火灾了,我想加油站的男子看到的也许就是你父亲,这个时间与邻居听到的枪声吻合,出于某种原因,你父亲在九点钟提前结束了钓鱼回家了。然后发生了什么事呢,只能凭想象,我想当时杰克正在你家里,我不认为他和依莲之间有什么不光彩的事,他还只是个衷心崇拜依莲的孩子,可是家里出现一个陌生男子已经足够燃起你父亲的怒火,让他拿出那只猎枪来了。在搏斗中,要么是搏斗,要么是枪走火了,你父亲中枪死了。当然杰克那时也许并不在,因为我相信火灾刚发生时他并不在场,也许你父亲只是发现了依莲的什么,或者依莲同他说了什么,总之最后,他死了。”

    “依莲此时显示了她果敢的一面,她冷静地做出了决定,几年来她一直生活地很痛苦,并不吝于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她希望你活下去,并且她最大的恐惧就是因为命案家里的秘密会被人发现,你将永远活在这个阴影中。她决定毁掉一切可能的证据。如果当时杰克在场的话,我想她大概成功地说服杰克她能够独立处理好这件事,杰克留下只会增加麻烦。之后她做了布置,将熟睡的你放进摇篮,放在后门边,那时是夏天,她不用担心你受凉,我想子弹也放在了那里。她将猎枪放回存枪室,在自己身上和你父亲的尸体上都浇上了汽油,然后打通了杰克的电话,叮嘱他带走你并且处理掉子弹。她估算时间在楼下点上了火。杰克接到电话后赶来,你瞧,你母亲一直在楼上书房窗口上等着确定杰克见到了在后门的你,然后她点燃了自己。”

    “噢,妈妈......”莉莉把手放在心口上,声音颤抖。“天呐,这都是真的吗?”
“如同我早先说过的,这只是一种可能性,有些部分永远都无法验证,有些却是可以的,有很多方法,如果你愿意。比如那个小盒子,首饰盒里放戒指的地方是很软的折缝,如果你仔细找找,也许会发现一根头发藏在里面,那是安妮塔给你这个盒子的原因。你也许会发现这头发并不是金色的,染发剂没有那么长时间的效果。如果头发带有毛囊,也许现在的化验人员甚至可以从上面提取DNA,那是属于你母亲的信息,你知道从DNA可以证明亲子关系,甚至能够测验出你和她之间的特殊关系。”

    “今晚我来到这间酒吧并非偶然,事实上早些时候从事务所下班时我曾经和你擦肩而过,当时你在珀塔瓦托米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你并没有注意到我,这很自然,而我注意到你了,你的魅力足以吸引任何一个路人的眼光。如果只是这样,我现在应该已经回到温暖的家里,也许会偶尔想起路遇一个美丽女郎的经历,然后就将它忘掉。可是很快有另一件事让我警惕起来,我看到一个满脸伤疤凶神恶煞的人跟在你后面,直觉告诉我他正在跟踪你,我跟了你们两条街后更加确定了这点。”

    “你看,黄昏的街头,年轻的美女,和可疑的怪人,我几乎立刻下了结论他将会对你不利。后来你们都走进这间酒吧,我也就跟来了。出乎我的意料,我度过了......很不寻常的一晚,感谢你的信任,也希望你相信我会对此守口如瓶。现在我已经确定这个怪人对你无害,那么我也该走了。”

    男子拿起自己的风衣,似乎要离开的样子。“你瞧,我说过有很多方法可以验证可能性,我也说过我讲述的可能性也许能减低你的孤独感。有一个比验证头发更直接更快的方法──去问长短腿哥哥,这些年,他一直在守护着你。”

    “如果你有一点医学知识,就会发现,那些可怖的伤疤是严重烧伤的痕迹,我想他曾经试图冲上楼去救依莲,勇敢的孩子。大火完全改变了他的样子,让你以为他是个老头,可是你也看到过他身手敏捷,我想按时间推算他应该只有三十来岁。从这里你可以看到他左脚的鞋,鞋底厚的很不寻常,普通人穿上会觉得走路很不舒服的,我猜想他右脚的鞋底是正常厚度,这样他走路不会有明显的瘸拐。你瞧,他的手一直在忙活着什么,如果他是在用纸垫折鸭子,我一点也不会感到惊讶。”

    “那么,祝你好运!晚安,莉莉。”

    说完这句话,男子向莉莉郑重地点点头,悄然离开了酒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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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人和亲人们

作者 : wolfgirl

来源 : 未名空间    

    

我的家人和亲人们-姥姥家

    先写写我的姥姥和姥爷一家吧. 一是因为刚刚看到别人写的关于姥姥和姥爷的回忆录, 而且他们过世几年了, 很是想念. 他们是我比较重要的亲人们, 关于他们有很多的记忆和故事, 我就想到哪里写到哪里吧. 写不完, 以后在慢慢续吧.

    在我很小的时候, 我的爷爷奶奶是每到祭祀的日子, 我和爸爸一定要去看的地方 (这个以后单写). 所以, 年长的亲人就只剩下姥姥和姥爷了. 也是我们家和姥姥家在一起的原因.

    我们家一共有四个孩子, 第三个是个弟弟, 而我是老大. 而我知道的姥姥家有6个舅舅,一个老姨, 不过听说还有一个我没有见过的年幼夭折的二姨. 而我姥姥, 姥爷两边各有兄弟姐妹无数, 所以, 我姥姥家这边真的是大家族呢.

    说起家族, 我姥爷据说是祖籍在辽宁的, 也就是说他们家应该就是土生土长的东北人, 所以--- 对了, 我姥爷是满族, 应该是纯正的满族血统. 因此, 我们家的四个孩子都是满族, 原因是我妈妈说少数民族有很多优惠政策. 其实呢, 我从来也没有被什么政策优待过,sigh... 而且, 因此, 知道我底细的人都要问我是什么旗呀, 我的满姓呀, 我们家在一百年前是干什么呀? 可是, 我从来没有记得我姥爷告诉过我这些, 除了我记的我曾从我姥姥家拿回来一本"满族民间故事选"的书, 在也没记的有什么和满族有关系的事了. 后来我还专门google过有关的民族记载的东西, 突然发现我姥爷的这个姓的满姓是满族中的最大家.... 哈哈, 我从此虽然没有什么考证, 就可以和老公吹乎我一百年前是满族贵族公主啦,哈哈...

    姥爷是一个乡村的中学教师和校长, 姥姥在家里照顾家里, 做些农活. 在我能记起的时候, 大舅家一家五口住在我们家正后面. 二舅是我们的小学老师, 一家住在临村. 三舅由于在读师范大学, 所以很少在家. 小姨的读书史可是很复杂的, 这个再慢慢讲. 四舅当时还在读小学, 后来姥爷退休了, 他接了姥爷的班. 五舅和老舅也都在读书. 所以, 姥姥家在我们那里真的是一个书香门第呢.

    在我很小的时候的印象中, 姥姥家是那么的充满快乐, 而自己的家却是没有什么意思. 由于我们家到姥姥家只有大约5分钟的路, 只要我们父母允许我们走了, 我们就会飞快的跑到姥姥家. 一会儿是五舅打完球回来, 一会儿我们和老舅在院子里玩任何东西. 要是三舅, 四舅和老姨他们谁回来了, 那可是好开心呀.

    因为关于他们每个人的记忆都很多, 因为毕竟我是在他们身边长大的, 所以, 下面我就一个一个的就我记忆很深的部分写一下吧.

    记忆中的姥爷, 他是一个非常称职和值的尊敬的人, 他的学生遍布全县各个地方, 也许有些在全国各地吧. 反正, 我从小学到中学, 总是有一些人用很亲切的笑脸来问我, 你姥爷是某某吧... 我当时特别自豪. 当然, 也是因为, 我的舅舅们, 包括我二舅, 三舅, 四舅, 和我老姨后来都在教育系统. 而且, 我的好多亲属, 包括, 我舅妈们, 我妈妈的姑姑,姑父呀, 妈妈的堂姐们呀, 妈妈的什么这个舅, 那个姨呀都是教师. 真的, 我们家族的教师遍布我们县的中小城市学....

    姥爷在我很小的时候, 是所有人都惧怕的对象. 而他又特别喜欢喝酒. 他的学生们, 亲属们因此也就总送他很多的酒. 我记的他有一个大柜子, 专门装各种各样他的酒. 要知道,那都是白酒呀. 每次他喝醉的时候, 我们都不敢到姥姥家, 因为传说他会摔各种东西....当然, 人们惧怕他到不是因为的耍酒疯, 是因为他的尊严. 我记的, 很小的时候, 有一次不知为什么, 爸爸妈妈吵架了, 好象是很凶, 当然, 我爸爸对我来说是比姥爷惧怕的更多的人. 在我看来, 这个世界上很难找到人能管的住我爸爸的了. 可是, 当我姥爷出现在我们家院子里, 说了一句, 某某某, 你要是不能好好对我姑娘(女儿), 我就把她领回去.我只见我爸爸, 一句话都没说, 不知声了. 然后, 我爸妈的战争结束了. 呵呵...

    我的家人和亲人们 - 过去的日子里

    在我还没有过6周岁生日的时候, 我的最小的妹妹几经出生了. 而且农村开始了联产承包责任制. 爸爸用他在外边的世界打拼赚下的钱, 买了两个牛, 而且不久, 我们家又买了第一台12寸黑白电视. 好象我们家是我们村的第二个买电视的. 记的每天到我们家看电视的人都站在窗外, 我每天熬呀熬, 等到半夜了我还没有巴掌大的地方供我睡觉. 这在80年代初的农村, 我们家算是很富有的家庭了. 这个跟我父母拼命的赚钱养家是分不开的. 而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开始, 爸妈就开始了大面积的承包土地. 那时候, 一家里, 平均一人15亩地就算是比较勤奋的家庭了, 爸妈每天至少都承包人家2倍以上的土地.不是爸妈他们比别人能吃苦, 是爸爸吃的苦日子太多了, 他不希望我们在象他一样吃苦.

    我在开始的时候提过, 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奶奶, 而我妈在她21岁的时候生的我这个第一个孩子. 也就是说, 我爸爸很早就失去了父母. 而最为苦难的是, 他在他9岁, 我姑姑4岁的时候, 就失去了他们的母亲. 而我唯一的印象对我的奶奶就是老人们传说中的个子很高. 我想这就是为什么我爸和我姑的个子都比较高的原因吧. 记得小的时候, 要是看到谁的个子比我爸的高, 总觉得这个人很特别. 而我爷爷从此也在没有娶. 据说是我爷爷早年在东北娶了个东北老婆带到山东却死在了山东, 而后从山东带来个老婆却四在了东北. 所以, 我想我奶奶是在东北去世的. 据我大姥(我姥爷的嫂子)跟我们说, 你爸爸和你姑来东北的时候, 大冬天只穿了件单衣, 单鞋, 冻的都说不出来话了, 让他们上炕上暖了好长时间开说出话来. 据说那时候, 大姥一家接受了他们, 据说大姥他们住南炕, 他们住北炕.后来, 奶奶去世后, 爷爷就把他们兄妹两寄住在一个朋友家, 他出去做瓦匠赚钱. 那家的老太太后来成了我姑姑的干妈, 而那老太太的女儿和我爸爸一起念书, 成了我大姑(以区别我姑). 我想那应该是个很有情义的人家.他们供我爸爸念书,虽然那个时候读书花不了多少钱. 而且现在我们家过年过节的, 都要去看他们. 可是"寄人篱下的生活是不好过的", 我妈妈这样解释给我们. 爸爸很懂事, 每天放学回来就去捡一些废纸, 可回收垃圾去换一些钱买书本. 他管姑姑也特别严厉, 至今姑姑还很怕爸爸. 最难的时候, 我爸爸做在井沿上, 想跳下去... 被一个大叔看见, 一把从后面抱住, 说, 孩子, 你干什么呀....我问妈妈, 那我姑为什么不念书? 我妈说, 你爸当然想让他妹妹念书了, 他找来了书本,可是人家供了你一个, 怎么还会供你们两个呀. 至今, 我姑管理她的小买部记帐的时候,还是用图划, 算帐时用口算. 据说有一次, 人家赊了她几个鸡蛋, 还了, 她划了后, 还管人家要一个糖葫芦的钱, 哈哈哈哈... 后来, 他们长大了, 也买了一个小的茅草屋. 据妈妈说, 当时到爸爸家看家的时候, 感觉他们家什么都没有, 但却特别的干净, 院子里连一根草都没有.


我的家人和亲人们 - 我们小的时候

     在我五岁之前的事, 我没有一点印象. 一切都是从大人们的口里讲出来的.

     妈妈说, 我出生的时候是难产. 大舅半夜赶着马车急着赶往县城的医院. 据说, 车子在过一个家乡著名的陡坡的时候, 车子差一点掉到沟子里, 鞭子掉到沟子里找个半天. 在农村, 如果顺产, 很多乡村医生或者接生婆就可以接生的, 想我还挺金贵, 大半夜的时候, 逼着家人用马车赶往30里的县医院. 可是到了医院, 也不顺利. 当医生尽了各种力后, 问爸爸, 要大人还是要小孩? 爸爸掉下了他一生少有的眼泪... 要--大--人... 可就在医生的
刀伸向我的时候, 突然发现我可以生出来... 然后, 世界上终于有了我. 据说, 我是坐着来到这个世界的...可是事情依然不是那么顺利, 刚刚生下的我全身都是紫的, 而且竟然几次没有了呼吸. 有一次, 我大舅急了, 上来就给我一个巴掌, 结果还真的给我打过来了... 呵呵...

    妈妈说, 我被救了过来, 爸爸乐坏了,出整天抱着我不放, 妈妈因此省心不少. 可我的身体不太好, 可能是因为出生的时候身体弱, 总是得一些不好治怪病. 我想也许是因为当时的医疗条件不能很好找出病因. 爸妈他们真的是病急乱投医, 什么办法都想了, 用了, 甚至求助于卦卜神示. 据说, 我是王母身边的花童偷跑出来 (sigh,至少应该是个仙子呀!),人家想收回去. 最后他们甚至为我认了一个热心的, 没有女孩子的人家做我的干爸妈.

    不过我生下时就是个十分漂亮的女娃娃, 妈妈说, 人家的孩子双眼皮是慢慢变出来的, 而我是一生下来一双亮亮的大眼睛. 而我以后经常臭美的问妈妈, 我漂不漂亮时, 她却经常白我一眼, 眼大漏神!... 因此, 再加上, 我妈妈是姥姥家族中的大姐 ( 除了我大舅),一时我成了大家的最爱. 特别我姑, 她也一直没有女孩子, 而有两个淘气的小小子, 当然是在我之后. 大家强着喜欢我, 可我总不太买人情. 妈妈说, 过年他们去我的爷爷(我爸爸的同宗叔叔)家, 大家强着抱我, 大过年的半夜, 我竟然拖了臼. 结果他们大半夜的还要找医生. 姑父的大哥是一个在当地很有势的硬汉, 小的时候他家的房子的房间对我来说就象迷宫, 而好吃的总也吃不完似的. 有一年的春节去我姑家, 和姑姑到他家玩, 他要抱抱我, 并用他的胡子茬扎我, 结果我吓的大哭. 从此他再和不敢抱我了. 而从此后再见他, 他总是哈哈的看着我笑.


我的家人和亲人们 -- 小小放牛娃

    近来总觉的得了思维不集中的疾病, 可能是因为心里有情绪. 先接着写点东西释放一下吧.

    五岁之前的事, 我是记不大清楚了. 有很多快乐和开心的日子, 特别是和亲人在一起的时候. 小的时候, 爸爸对我的好都是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的, 在我的印象中, 他总是那么可惧. 我想是因为他对我们的要特别严, 严到了可怕的地步,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 后来我理解, 是因为他自己小的时候吃过太多苦, 他自己就拼命的工作, 对我们的要求也因此严起来. 而这严中也是渗透了他对我们殷切的期望.

    比如说, 我们要坐有做样, 站有站样, 走有走样. 吃饭不许说话, 不许看电视. 不许白天睡懒觉. 要做完作业后却不能玩, 因为他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活要我们干, 特别我这个老大. 而印象中最深的就是我大约5~6年放牛的日子.

    我想那时候, 我还没有上小学呢. 所以应该是上小学前的春天, 农村开始实现了联产承包责任制, 爸爸用他在外面赚的钱买了两头牛, 那种白花的牛, 其中一个是母牛. 爸爸说这样以后还可以生小牛. 而我总是觉得我们家的牛怎么会和别人家的不一样. 那时候的农村, 能马上买两头牛的人家还是比较富有的. 春夏大人开始忙起来了, 我们家的牛就没有人照顾了, 这个任务就成了我的了.

    想那时候, 我才5岁半的小女孩, 应该是最小的小女孩. 看到这里, 大家千万别不信, 也不要说偶爸爸虐待儿童呀, 这个现在成了我宝贵的生命财产, 我想, 因为没有什么苦的事过不去的. 每天早晨, 爸爸叫醒我, 我就无奈的牵着两头牛, 和邻居家的二姑, 大我5, 6岁吧一起到山上放牛. 到了秋天上学的时候, 爸爸就会早上四点叫醒我. 然后, 我就会到村子附近的庄稼地旁找些草给牛吃, 7点左右回来上学. 中午10点半再去, 下午一两点回来.下午4点半左右再去, 一直到太阳下山. 在冬天, 我就放假了, 这时候, 爸爸会接替我去照顾我的牛.

    那个时候, 真的是感觉度日如年, 感觉一年的时候要过好长好长的时间呀. 在放牛的头两年的时候, 我都是牵着牛放的. 因为, 如果我要是松了手, 我就再也抓不住牛了 -- 多亏我们家的牛很老实呀. 有一次, 我一下子松了手, 牛儿们象一下子解放了似了, 疯狂的跑开了, 我在后面跑了追呀追, 邻居家的二姑也在后面跑过来帮我追, 可是牛儿们越跑越远, 我开始慌了. 旁边赶路的一个大人说, 这孩子这么小就放牛, 我好象一下子找到了委屈和爸爸不会打我的原因, 一下子做在地上哭了起来... 二姑这下子就不追牛了, 开始哄起我来... 幸好, 牛儿们其实是往家里的方向跑的. 还有一次的早上四点左右, 我皮实实的正准备牵牛出去, 妈妈心疼的一边数落爸爸, 一边给我的兜子里放了两个鸡蛋. 我一下子象是找到了委屈似的耍起赖来. 后来还是在爸爸的威严下出了门. 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吃鸡蛋, 一点味道都没有, 手里摸着鸡蛋, 牵着牛找鲜嫩的败草, 熬呀熬... 不管牛吃没吃饱, 到了时间, 我拽着它们就走.

    后来长大了一点, 我变的负责任一些了, 也常常自己出去放牛了. 放牛的日子除了持续的单调外, 还有很多乐趣, 也有恐怖的感觉. 很多时候, 我是到西山上去放牛的. 我们村子附近有几个不太高的小山. 村子西大约一里地左右的西山, 村子北部大约600米左右的后山, 还有一个过了西山的大架子山. 因为后山主要是铺路用的石毛子, 而大架子山又太远太大, 所有我们经常去的是西山. 而西山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是最恐怖的了. 因为它有一个比较集中和大的坟茔地, 而有一片比较好的草地是要经过这块坟茔地的. 很多日子里,我是要在那里度过一个有一个的半天, 然后回家吃饭, 然后再来. 记的有一次, 天气特别
的好, 阳光暖洋洋的. 我看到地上绿绿的草, 嫩黄的小花, 突然自编自唱的唱起歌来, 自己感觉好好听呀, 一边唱一边续. 好象比很多从电视上听到的歌好听多了, 可惜, 就是没有办法记下来, sigh...我不识乐谱的. 山头上春天的时候会有些野草霉, 味道很甜, 可是大部分时间, 我是不会吃的, 因为我怕它吸收了死人的营养.... 很多时候, 还是敖呀敖, 望着不远的坟场, 看着牛的胃坑几乎平了的时候, 就开始回家... 现在, 多少次, 在梦里的时候, 我梦见那快离着坟场很近的草地, 不知道是因为思念家乡还是因为一种留在心里的恐惧.

    有的时候, 我会和一帮淘小子去坟茔地里的松树林子里爬树, 可是我就是不敢怕太高, 看着有的小小子爬的那么高, 心想, 我一定好好练也爬那么高. 有的时候, 会和一些小伙伴去下面的一个长条即有松树, 又有草地的地方去放牛, 可是那里人很少, 有些荒凉. 有的时候, 我们会去大架子山去放牛, 那里有很多的榛子树和各种各样的花, 包括白的山芍药花, 黄花菜花, 紫灯笼花, 红的山水仙花和一些不知名字的花. 还有一些山果树, 比如山丁子树和一些叫不上名字的树. 一些可以吃的草, 比如说, 狗尾巴草. 当然东北的大山里的东西更多, 我只说我们家附近小山我印象中的东西. 那山上有个山洞, 和一个绕山的大沟, 据说是打杖时留下来的. 我们几个小伙伴曾经一起到那个山洞口视察过, 可是除了黑漆漆的洞口, 就是被惊吓飞出的蝙蝠, 我们根本没敢进去过.

    其后, 我们家的牛生了小牛, 而这个小牛是黄白花的, 而不是黑白花的. 这个小牛没到两年就长的特别大, 成了我们家劳动的主力. 后来的一次事件, 他意外的死去了. 我们全家都很伤心. 检查半天也没有什么疾病, 后来决定杀了吃牛肉, 在妈妈切他的心脏的时候发现了一根针... 后来想, 可能是我收拾剩菜叶子去喂牛的时候, 卷进去了没有收好的针.我立即吓的要死, 要这次爸爸一定会把我打死. 没想到, 爸爸这一次却没有打我...

    这牛一放就放到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 可能是因为我要到邻村去上学, 很少时间在上下学
的时候照顾牛了. 家里买了农用拖拉机, 还买过手扶拖拉机. 我的放牛生涯才结束.

    刚才和一个美国朋友聊起我童年的事, 我想其实这是爸爸训练我们的一个内容. 这和他的经历和他的愿望有关的. 我有过很多孩子没有的磨练, 以后不管遇到什么苦难, 我都不会再害怕. 这个成为了我以后一个宝贵的品格之一.

我的家人和亲人们 -- 大舅家的小伙伴们.

    小的时候, 我们小孩子一般都主要和亲属家的, 邻居家的, 或者是和关系比较好的人家的小孩子玩. 我们主要和住在我家后院的大舅家的三个小孩子玩. 我们两家的孩子总是粘在一起的, 关系很亲密. 我们会一起捉迷藏, 一起跳草剁, 冬天一起钻雪洞, 滑冰, 打陀罗, 过年一起做灯笼, 放小鞭袍. 我们可以不管大舅他们起没有起床, 就跑到他们家玩, 可以什么都动, 都吃, 玩到我大舅赶我们回家睡觉了. 他家两个小小子, 一个比我大一岁,一个比我小岁, 小丫头比我小近三岁. 我们家的孩子从我起, 两年一个, 共四个. 所以,我们两家的孩子加在一起占了7个属性.

    记的我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 大舅家我大哥蹲了一级和我一年了. 但是他天生胆小腼腆.有一个李姓的比我小一岁的双胞胎, 特别淘气, 总是喜欢打架和欺负人. 有一天他们欺负我大舅家的弟弟, 我大哥在一边声也不敢吱一下的. 我虽然也害怕大架, 而且是个从来没有打过架的女孩子, 可是我看着这个样子, 实在气不下, 就一下子走上去, 左手一拎一个, 竟然让我给甩出去了一个, 然后另外的一个又上来, 我又一下子又甩出去一个, 这下子他们怕了, 再和没有上来. 看着两个虎头虎脑的淘小子老实了, 呵呵... 我好解气呀...

    不过我们也有闹矛盾的时候. 我记的有一次, 我们一起在我们家玩, 大舅家的弟弟欺负起比他小三岁的我弟弟, 我气不过, 又不能打他, 就狠狠的一把把他推出门, 然后靠着门不让他进来. 他就在门外往里冲, 我就在里面依着门不让他进来... 呵呵...其实我也有和我家的弟弟妹妹闹矛盾的时候. 公正的说, 我是一个很爱护弟弟妹妹的大姐. 所以, 我经常理直气壮的管他们. 小的两个比较好说, 很听话. 可是我们家老二就经常反抗我, 而反抗的结果就是我和她吵架. 吵架的结果一定她报告我妈, 最后被批评的一定
是我. 而我常常委屈的解释, "我还不是为了他们好", 妈妈急时会教训我说, "有我在,还轮不到你管他们"... 而我却总不长记性的乐此不疲的管着他们, 二妹总是以被压迫和反抗者的身份去报告, 而我又一次有一次的被批评教育, 不管是不是我的错.

    终于有一次, 二妹被我管的气的一鼓一鼓的, 而妈妈又不在家. 这时, 她愤怒的举起了小板凳, 瞪着双目, 用她那反抗着的面孔和身体对着我. 我想, 呀, 还竟然要下死手了...于是, 我继续对着她叫板说, 怎么着, 我就管你, 谁让你做错了呢... 只见那时, 那小板凳朝着我的脑门就扎过来了. 我一个念头, "完了", 就一阵剧痛. 用手一摸一个大包呀... 我又不能打她, 而她却好象根本不认错的样子看着我, 我一手捂着包, 一边跑一边哭着跑到我姥姥家去告状去了. 当我到姥姥家时, 姥姥心疼的说, 这老二怎么这么下死手呢,心疼的不得了, 而妈妈一声不响的回了家. 我想这次妈可会要好好打她一次了. 可是妈妈回去后问了问, 根本就没有打她...

    后来在我读初一的暑假, 大舅出车祸去世了. 后来他们三个孩子随着大舅母改嫁搬走了.


我的家人和亲人们 -- 和姑姑在一起的日子

     昨天被老公说, 说我不好老练英文, 却在这里总用中文写文章. 我这会儿刚刚写完了一个片段的大paper, 脑子挺累的, 就找借口休息休息吧. 其实中文和英文写作是有想通性的,
都需要琢磨怎么表达最生动, 琢磨组织结构, 对吧? 嘻嘻... 给自己找个借口. 谁让俺近来总想写故事呢... 其实记忆很多, 我就尽量用少的语言写想写的故事吧.

    其实从感觉上, 我觉着姥姥家的人亲一些, 毕竟我们是住在一起的. 可是从小, 爸爸就教育我们说, 姑姑比舅舅和姨亲, 并且要我们对姑姑比他们好, 所以呢, 我在这里也就先写写姑姑和一些与姑姑有关的故事吧.

    姑姑其实是一个苦命的人. 在她4岁的时候, 奶奶就去世了. 后来又和爸爸一起寄住在别人家, 因为爷爷要出去工作赚钱, 没有照顾他们. 爸爸他们在人家寄住是读了些书已是很不容易了, 要知道人家也不是什么富有的人家. 所以姑姑是一天书都没有读. 爷爷在我还没有出世时就去世了. 听妈妈曾怪嗔的和我说过, 你爷爷刚去世, 你姑姑就要和你姑父走了. 其实爸爸和妈妈对这个唯一的妹妹是关爱有加的. 姑姑的门牙长的特别大而且往外.小的时候爸爸总是担心我的牙会象姑姑的牙, 要我不停的往里添, 说这样就不会往外长了, 哈哈... 而我不只一次的记着妈妈说过, 要是我们家那时候有钱, 给你 姑姑整整牙,你姑古是个大美人呢, 会找个更好的婆家呢.姑姑有1米65的个子, 在他们那一辈的人中算是比较高的了. 瓜子脸, 大眼睛, 性格好, 心地特别善良. 除了她的牙, 还真的没有什么可挑的, sigh...

    姑姑从来都是很怕尊敬爸爸的样子, 妈妈说那是因为她小的时候被爸爸管的. 而对我们,特别是我是从来都是宠爱有加的, 可能因为我是第一个孩子的原因. 如果那次寒暑假或者过年过节, 我没有去姑姑家而弟弟妹妹去了, 她总是问, 你大姐怎么没来? 而因为此,弟弟妹妹总是说姑姑偏心. 长大一些后弟弟妹妹再去姑姑家, 他们总是逗姑姑说, 这次,我大姐又没来...

    我小的时候, 甚至现在, 只要我回去, 总是隔一段时间去看看姑姑的. 如果是寒暑假, 而且是农闲不需要帮爸爸妈妈, 我就至少会呆上十天半个月的, 带上我的寒暑假作业. 太小的时候是没有记忆了, 只记的每次去她家, 姑姑每天早晨起来给我梳小辫子, 还经常给我买漂亮的红绸子系上. 衣服总是给我洗的干干净净的. 领着我到各个姑父的亲戚家去玩.到商店去买好吃的. 而我最喜欢的就是和她家的弟弟们一起去河边去玩, 似乎那里充满了神奇.

    下面先讲一个我能记起的和河有关的糗事. 记的大约3, 4岁的一天, 我们在河边玩, 玩呀玩就躺到水你去了. 我从小到大, 吃了一些苦, 可是吃穿父母重来都是给我们最好的. 那时, 我正穿着爸爸不知道从哪里买到的很稀有的连衣纱裙. 上半身前面是带刺绣的白纱,后面和下摆是橙黄色. 多少年后, 那裙子还象新的似的放在那里. 那天到水里的时候, 我还知道把爸爸给我买的漂亮的连衣纱裙敛起, 却不知道裙子下的小裤头被水浸湿了. 贴在身上很难受, 我就给脱了下来. 多少年了, 我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 可是这个镜头却是很清晰的记住了.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我美美的穿着我心爱的连衣裙, 蹦蹦跳跳, 一扭一扭的回姑姑家, 突然, 弟弟在后面喊, 丢人呀, 大姐, 露屁屁啦... 我意识到不好, 赶紧放下裙子. 这件糗事, 被我姑姑家弟弟嘲笑了我若干年... sigh...

    记的大一些的时候, 我非要去钓鱼. 因为看见有的人在河边钓到鱼好神气呀. 从弟弟嘴里似乎他们都很明白专业似的, 于是我的好奇心就被狠狠的吊起来了. 终于, 我和弟弟们一起到河边钓了半天的鱼, 而我终于钓上来了两三条小鱼. 高高兴兴的晃回了家, 然后高声喊到, 姑姑, 这鱼放哪儿呀 ---只看那我的这个"呀"字还没发完, 姑姑家的猫就一下子串上来了, 抓到我的肚皮上了. 我吓的慌了, 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大叫, 怎么办呀... 怎么办呀... 姑姑见状, 喊到, 扔了, 扔了... 我急了, 扔什么... 哦... 当我把鱼仍到地上的时候, 已经是几秒种后了, 只见我的肚皮上几道深深的血印子... 好痛呀...

    还有一次, 我和弟弟以及几个亲戚家的淘小子在河边玩. 他们拿着鱼网篓鱼, 慢慢的就靠向河中间. 我急急的跟在后面, 眼看着水就过胸了. 他们几个开始了游走, 而我是不会游泳的, 可我又不干心被拉在后面, 所以硬着头皮的往里走... 只是突然间感觉自己失去了平衡, 然后就躺在了水里. 心里想着完了, 我要死了, 可心里却没有一点恐惧. 眼睛睁的大大的, 呀, 上面的水好清呀... 我该怎么办? 我随便的乱动了两下, 看样子我真的要死了... 可是突然摸到一个脚, 然后是被拎起来... 等我出了水面, 我才知道, 原来是姑姑家的弟弟把我救起的. 在水下还挺舒服, 可是一出水面, 我竟呛水了... 呛的很狼狈的样子, 被姑姑三伯家的更小的弟弟笑话我, 我还不忘瞪一眼. 小的时候, 除了自己亲戚家的孩子, 别人家的孩子, 我是不大喜欢的. 出来后想, 姑姑呢, 她知道我有危险吗? 知道了会不会不再让我到河边了呢? 后来想, 我弟弟那么小, 竟然还知道去救我, 难得呀...

    后来, 姑姑真的就不让我到河边玩了, 另一个原因是我总是把她辛辛苦苦给我洗的干干净净的鞋子弄脏. 可是她是看不住我的, 只要是她没有看住, 我就偷偷的溜出来. 或者在她一个又一个的条件下, 我才能出去一小会儿了. 有的时候和大人们一起去河边, 和姑姑一起洗澡. 可是我好怕呀, 他们大人要到很深很深的地方去洗澡的, 我都不敢松开姑姑的手的. 后来一直没有学会游泳, 直到来了美国在游泳池学会的.

    姑父是一个很火爆的人, 当然不是明星的火爆, 是脾气和性格. 姑父四个兄弟在当地是有些名气的地头蛇 (用我的话来定义), 而他好象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他们家族要是和谁有了矛盾, 动棍子动刀是很通常的. 我在小小的年纪的时候, 就知道这个不好, 很是为他们愁. 我想我姑父是爱我姑姑的, 可是他经常喝完酒后, 就要打人, 有的时候就把他们家的猎枪拿出来吓人. 每到这个时候, 我都躲在屋子里, 不敢出来. 左邻右舍的也不敢出来惹他, 而只有姑姑不怕死似的在外边拉他, 受着姑父一遍遍的吼叫和谩骂. 多少次, 姑姑在少有的回娘家的时候, 不停的抱怨. 而呆不了几天, 她有急急的赶回去了. 我想这也是种爱吧.

    可姑父对我们都特别的好, 而我们小的时候甚至没有感觉到姑姑和姑父是有区别的. 姑父他能吃苦. 在东北的冬天可以和别人出去几天去刨鱼, 到山上打猎. 经常农忙的时候到我们家帮忙, 不挑吃不挑住的. 姑父的父母去世的也很早.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谁可以镇住他, 而他对我爸爸从来都是恭恭敬敬的.

    他们家里总是有很多的人在一起聊天, 玩游戏, 跳舞, 打麻将. 小时候总是感觉我们家是安静的, 而他们家总是很热闹的. 连他们家弟弟都说我们家没有意思. 可是, 我还是喜欢我们的家多一些, 虽然除了干不完的活, 就是安静, 可是让我感动温馨和恬静. 这样的结果就是他们家的两个聪明的小小子没念到小学毕业成绩就从班级前面落到班级后面了. 后来老大当兵也没当完就回来了, 后来靠打些临时工度日. 而小儿子比较乖, 孝顺一些, 现在在帮我姑姑姑父打理他们的小买卖. 家庭环境和教育住定一切呀...

    上高中的时候, 学校离姑姑家有半个小时的自行车的距离. 有一天, 我买了几斤时鲜的桃子, 骑着自行车赶往姑姑家. 突然一个农用机车从侧路开过来, 根本没有减速的意思, 我吓的赶快快蹬两下, 可还是完了, 我的车尾被刮了一下. 桃子洒了一地... 而我连车带人翻到沟子里去了. 结果, 我的手心破了皮, 车子没有大问题. 车上的人赶快下来看我怎么样了, 我动了动感觉没有什么问题, 就继续赶往姑姑家, 可是一半的桃子烂了... 我很惭愧没有给姑姑带来什么好吃的, sigh...

    后来大学毕业, 我尊父嘱, 给姑姑用她自己的钱放在我们家的钱买了一个白金项链. 妈妈还责怪我为什么没买黄金的, 这样可以买大一些的. 我心里直惭愧自己没有钱, 好给她买个好些的.

    长大后, 渐渐的和姑姑家有了些疏远, 而更喜欢书读的多一些的老姨和舅舅们, 其实是疏远她家不懂事的弟弟和让人生气的姑父. 每次去姑姑家, 也不太自在和他们挤在一个大炕上了. 可是姑姑爱我们的心从来都没有变的. 他们家的很多事情都是脾气大, 嗓门大的姑父说的算的. 她除了无奈, 就是用她那没有文化的朴实去爱她的这个家. 这个也是很多年以后我才悟出来的.

    后来我走时, 姑姑和姑父来看我, 她又偷偷留给了我点钱, 我不知道这次是不是又是她偷偷攒的钱给我的, 望着他们两个慢慢的走开, 而不是象以前, 姑父骑着摩托车一阵风似的酷酷的离去, 想姑姑老了, 一种难治的哮喘病让她的手和脸都经常是肿的... ... 每想起姑姑, 我都想以后等我回去时, 一定领她好好看看病. 虽然, 我不可能象小的时候那样无拘无束的在她家玩了, 可是我对她的爱是不会变的... 希望远在家乡的姑姑多多保重身体, 大侄女儿一直都惦记您.


我的家人和亲人们 - 在希望的田野上

    如果回想起和家人在一起的日子, 一大块的记忆是关于我们家很多很多的土地, 以及和土地联系在一起的劳动.

    在我记事起, 我们家就是有比别人家多一些的土地. 后来我们都开始上学了, 我们家的土地也多到是别人家的二到三倍, 多的时候大约有400亩田吧. 而父母无休止的劳动的原因永远只有一个, 让我们家过上好的日子, 而后来的理由却成了为了能供养起我们四个念书了. 对于普通人的老婆孩子热炕头, 有点钱买好吃好喝, 一家其乐融融的愿望却变成了爸爸多年用他184cm却120~130斤的身体却要经常背比他体重重两倍以上的麻袋, 妈妈年轻的身躯却开始有了些弯曲. 多少年来, 我见过很多为孩子吃过很多苦的农村父母, 见过多少有钱的, 没钱的城市父母怎样爱自己的孩子, 而我从来没有见到过有这样的父母, 一个年代的原因, 他们选择或者没有什么选择的留在了农村. 而东北的农村, 希望就是在那一望无际的田野上. 不管是生活顺利或者不顺的时候, 他们的选择永远是用比别人更多的付出去解决问题, 尽管那肥沃的黑土地也不是那么的油汪汪. 也正是这种行为教育让我们家的孩子都比别人家的懂事, 懂事的早.

    我想从80年代末期开始, 农村的劳动开始一点一点的半自动化了. 到了现在, 春天用机械翻土, 耕种; 夏天用机械锄草, 施药; 秋天用收割机收割, 小拖拉机拖运. 所以, 可以说大部分实现了机械化. 可是很多的工作是机械代替不了的. 比如, 开花期和成熟前期是不能用机械的, 否则弄掉了花和弄折了植物, 是不会有好收成的. 其实, 我也是自己琢磨琢磨是这么回事, 而具体的时节和工作掌握, 我不是很在行的. 只是和父母在一起干的活儿多了, 在漫无边际的劳动中, 有了一点体会.

    最早的劳动是妈妈告诉我的. 妈妈说, 夏天的一天, 2, 3 岁的我被抱到南瓜地里, 看着我在一旁玩的很开心. 在爸爸妈妈热火朝天的劳动了好半天的时候, 我蹦蹦达达的跑过来, 跟爸爸妈妈骄傲的说, 爸爸妈妈, 我把活儿都干完了. 等妈妈好奇的走过去的时候, 却发现我把附近的刚刚结的小瓜纽儿给揪了一小堆儿, 还美滋滋的笑...

    我大约5, 6岁的时候, 如果需要牛去耕地, 而我却不需要去上学, 我就要和爸爸妈妈一起去耕地, 种地. 记得一年的晚春时节, 地里的苗儿有几厘米高了, 爸爸在前面引着带着牛罩的牛沿着垄走, 而我在后面扶着犁. 我当时的个头还没有犁高, 一个小人儿不得不两个腿跨着垄走, 犁呀犁, 终于太累了, 一下子没扶好犁, 把苗给犁掉了几个, 爸爸气急败坏的过来就给我两脚, 我委屈的莫莫的掉了两滴眼泪, 不敢哭出来, 继续犁. 中午回家的时候, 我还象个小大人似的站在车上进村, 被村里的人看到了, 直夸我, xx这么小就能帮爸爸犁地了. 我竟然忘了爸爸踢我的事, 想我能干别的孩子干不了的活儿, 竟然还美极了...

    上小学时, 每天放学后, 如果不需要放牛, 总要干到地里去帮助父母. 特别是秋天收割的季节, 最后装车总是需要人手的. 记得, 弟弟或者谁牵着牛或者开着车, 有一个或者两个人在车的两侧往车上仍割下来的黄豆棵子, 而我总是那个在车上装车的人. 爸爸说我个子小, 没有力气往车上甩, 特别是车装的很高的时候. 可是装车对我来说真的是很挑战的事情. 记的大约3米宽, 4米长的车, 要装到大约5~6米高的样子, 技巧就是在每装一层的时候, 我要在边缘踩实沉了, 不然车就装散了, 根本装不起来的. 而最可怕的是, 装完车后, 我要做在那么高的车上一直到爸爸把车开回家. 那车子一晃一晃的, 特别是在不是很平
整的乡间小路上, 如果车稍微开的不稳或者快一点, 我就很可能栽到沟里去的. 每次都这样心惊胆战的做在上面, 瞪着大眼睛, 随时一防万一发生的样子, 直到熬到了家. sigh...做老大不容易呀, 尤其是在农村, 女孩子, 而且是我爸爸的女儿...

    可是, 最可怕的并不是这些. 记的有一年的秋天, 天黑的特别早, 没有一点星星. 我从邻村放学回来. 按计划, 我是要到大约2, 3里外的地里去帮爸爸妈妈的. 可是天好黑呀, 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 而且, 我一个大约10岁的小女孩要自己穿过一个坟茔地, 穿过一个很可能在黄昏出现狼的山到我们家的地里, 我真的怕及了. 可是, 如果我不去, 爸爸妈妈他们会等我的. 于是, 我出发了. 可是, 我实在是太害怕穿过坟茔地, 就徒步穿过一片收割过的庄稼地, 走呀走, 就象走在无望的沙漠里, 而心里充满了恐慌. 走哇走, 走的自己不知道该继续望哪里走... 我失去了信心, 在一望无际的黑暗里... 而唯一知道的的是, 来时村子大致的方向, 于是, 我就往村子的方向走... 终于, 我看到了村子的灯火, 就狂奔的回去了. 回来后, 好担心爸妈回来会责备我, 战战兢兢的. 可是爸妈回来的时候, 妈妈说, 多亏我没有去, 不然我丢了就完了. 哎... 想不到这次不负责任竟然对了.

    春种, 夏锄草, 秋收, 从来都少不了我们的帮忙, 特别弟弟妹妹们也慢慢的长大了. 我们家的孩子干活都很卖力. 虽然我们都是在放学后, 假期的时候帮父母, 个个干起活来从来不落后. 我想我是心疼父母的长期老作, 所以, 很小就知道自己拼命干活, 想这样父母就会少干一些. 弟弟妹妹们也受我的影响, 后来都很懂事, 都很心疼父母.

    看别人写的家人的, 基调总是充满爱意的. 回忆总是美好的, 特别对于一个有爱心的人,爱家人的人. 可是, 我想就象"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每一个幸福的家庭都是经过努力而得到的. 所以, 我还是坚持我的调子. 写实一个我深爱的, 幸福的, 又历尽艰难的家.

    在一望无际的田野上没有人到所有的人都消失的时候, 在别人家早早的挂锄(锄完草的时节)在树下乘凉的时候, 我们家的人总是在地里忙着. 小的时候, 那一望无际的田, 干也干不完的活成了我一块压在心上的一块石头. 烈日下, 大汗淋淋的时候, 我从来都是用那冷漠和坚毅的眼神望了望地头, 埋下头, 手不停的操作起来直到下一次累的需要直一下腰
.

    所以小的时候, 放学和周末我是从来不学习的, 奇怪的是我却学习特好, 第一几乎从来都是我的. 我想是因为劳动和学习的截然不同的感觉让我对学习更加感兴趣, 所以课堂上我的从来都是瞪着我比别人稍微大一点的眼睛, 一眨不眨的盯着老师, 盯着黑板. 老师要是问什么问题, 我就把手举的都快到讲桌了, 一个劲的叫, 我说, 我说... 呵呵... 所以,应该是对学习的兴趣吧, 虽然我没怎么学习, 也不知道该怎么学习, 我竟然次次第一, 除了一次. 这个以后再讲.

    言归正传. 暑假往往是我比较难熬的时候, 因为我要连续劳作一个半月. 而这头一个星期是最难熬的. 过了一个星期, 肌肉不酸了, 工作习惯了也就好了. 而每次开学了回学校,我都是黑漆漆的一个小黑人. 特别是我长大了一些的时候, 知道自己这样不好看, 可是从来没有因为这个原因而少干一天的活.

    而能够让我周而复始, 麻利的工作的原因永远只有一个, 多干一点活, 父母就可以少干一点. 为什么会这样想? 因为常常一两天周末的工作, 我都有些承受不了的感觉, 想父母每天都要这样劳作, 怎么会不加倍的累呢?

    记的我从来都是抢先跑到地头, 拿工具回家. 回家后, 帮妈妈做饭, 打水, 抱柴, 摘菜,洗菜, 切菜. 这个成了我的习惯, 后来也成了我们家孩子们的习惯. 尽管我们知道, 这并不能够代替父母的劳作, 但是我们干了一点, 他们就少了一点. 可是有的时候, 好孩子也有出差错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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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的那一年收麦子的时节, 老天下了好多的雨. 而收麦子的时节是最忌讳连雨天的, 因为大雨不但会把熟了的麦子打到地里, 而且会让留在麦穗上的麦子发芽. 终于, 等到了雨停了, 可是收割机却下不了地, 而我们家100亩的麦子还在田野中颤栗着. 爸爸雇佣了二三十人, 决定用最原始的镰刀割. 早晨露水打腿的时候, 我们一行人开着小型拖拉机开始工作了. 等到日上竿头的时候, 每个人都累的快虚脱了. 要知道, 如果不快点干, 不知道下午, 或者是明天, 老天爷会不会再接着下雨, 如果再下, 如果再收不回去, 价值几万的粮食就要做肥料了. 而这几万对于靠种地为主要收入的农民来说, 是血和汗换来的生活的希望. 妈妈已经被打发回家去做这几十个人的饭去了. 爸爸的镰刀也开始不太利落了, 而我自己也要注意不要砍在我的腿上了. 雇来的人虽然大都年轻力壮, 也累的不知声了... 终于, 爸爸宣布, 把割好的麦子剁起来, 我们吃完饭再干... 我们象解放了似的, 个个开始笑着回地头开车回家. 看着爸爸干瘦的身体一晃一晃的, 我心疼的两步并做一步的跑到地头, 翻过壕沟, 跑到车前, 毕竟我是小孩子. 我拿起摇把, 准备把车启动. 摇车这件事情, 我以前是试图做过的, 但是是我最怕做的事, 因为我总怕那大铁摇把会打到我, 所以是不打感做的. 可是今天, 我爸为爸爸减轻些劳动力, 因为启动我们家的车是要一些力气的. 在爸爸刚刚翻过壕沟的时候, 我量了量摇把, 往外放了放以便车启动了的时候我可以快
速抽出来. 可没想到这是摇车的大忌, 一定要放正了摇把才行. 所以, 可想而知, 在我大无畏的摇动起来时, 摇把无情的打在了我脸上... 我只觉得脸好痛, 牙也好痛, 而爸爸正好走了过来, 一下子心疼的把我拽到一边, 问我怎么样. 我还皮实实的说, 没事... 回家后, 被妈妈知道了, 狠狠的骂了爸爸一通. 其实和爸爸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而爸爸也一声不响的听着. 我也没有替爸爸解释. 自从有了弟弟妹妹们后, 妈妈很少这么护着我了. 看妈妈这样护着我, 心里好温暖,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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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农村的现状, 部分是因为我们的农村的政策不够完善的. 可这不是我写东西的重点, 而这是我们整个国家和社会正努力的事情. 虽然, 也许, 没有那么多的人关注农村, 因为毕竟大多受教育的人都是没有过这些经历. 还是希望我们的整个社会能够有一天把很多的问题解决好, 特别是占我们人口绝大多数的农民. 这两年看到, 听到中国农村医疗改革的事情, 很是开心, 因为感到了整个社会对农村的关注. 虽然有些人说它是失败的, 可我们家却是受到了好处. 虽然农村中有朴实, 善良和无奈的事情, 也有丑陋的, 落后的, 可是不管哪一部分, 都是我们的问题. 不管以后和我们家有没有关系, 我总是希望我们的乡亲们受些教育, 能够过上好日子. 即使努力工作了一辈子的爸爸, 在我和妹妹们读大学的时候还说, 改变咱们家的现状只有靠你们了... 勤劳如我们家如此, 别人家呢? 或者根本没有我父母那么拼命劳动的人们呢? 等我有了些钱, 我希望我能帮助我的乡亲们, 尽管也许并不是每个乡亲都那么可爱; 我希望我会去帮助需要上学的孩子们, 因为他们也应该有一个属于他们的机会, 他们是社会的未来和希望.

    如果只要辛勤的劳动, 就可以赚到钱, 那么中国千千万万的农民的生活就不会那么差. 而农民生活条件的差往往不是因为他们不劳动, 没有本事. 也许, 你会说, 如果你聪明的话, 你可以一样到城里去找工作, 谋出路. 可是, 我问你, 多少有文凭的人, 找到如意的工作了吗? 你看到城里众多的农民工了吗? 你也许会说, 你可以做小买卖发些财. 有些人是慢慢发起来了, 就想我爸爸早年在外边做建筑工程, 包工头, 可是又有几个这样的人呢? 而大多的人只是能发些小财, 象我姑姑一家, 可这样的小财也只能维持家庭生计, 也许还不比勤劳一些的农民. 不要说, 你可以到外面世界去闯, 那是需要本钱和时间的, 而哪一个大家子不是在紧能维持生计的边缘呢, 哪一大家子不是需要钱来解决眼前的问题呢?

    在农村, 如果劳动一些, 就能有饭吃; 家庭缺劳力的, 也许要欠债生活; 如果勤劳一些的,能过的比较充裕一些; 而如果格外勤劳或者动一些小脑筋的, 生活就会比较富裕. 我想我们家应该是后面的一种. 可是我们家的生活从来没有轻松过, 特别是从我们陆续上学以后.尽管我们一如既往的拼命帮家里干活, 尽管妈妈说, 我们家的孩子他们自己把他们上高中的钱都赚回来了, 什么也阻挡不了爸妈越来越不好的身体和越来越大的年纪. 初中的班主任和我们讲过她自己的一个亲身故事, 她上高中时因为心疼父母在地里劳动, 所以经常回家帮他们干活, 可是因为她没有足够的时间学习, 他高考落榜了. 所以她告诉我们, 人有时候要狠心些, 苦是一时的, 过了这个坎, 你可以更好的孝顺父母. 我不知道这个故事对我有多少影响, 可是这件事我是记了若干年. 虽然, 我也是抽时间帮父母干活, 可是我却有一个信念,一定坚持做到最好, 什么都可以过去. 我是过来了, 也许是因为没有多少我这样的父母,可是我相信有很多没有过来的孩子不是因为他们天生比别人笨.

    爸妈每年春天开始拼命的承包土地, 计划着这一年的收入. 在这一年可能的收入中, 第一份的钱永远都是我们上学的钱. 收成好了, 我们家除去我们的学费, 下一年的投入, 会有一点存款. 如果不好的年头, 我们家在爸妈的精心经营下, 往往不会赔本, 而这代价往往是爸爸身上的肉, 和他们那有限的健康. 家里也有一些副业收入, 比如, 米面加工厂, 可是收入也就是一年几千元. 不管是否有赢利, 我们的学要上, 开始是我们四个上小学, 后来我们陆续上住校的中学, 高费用的高中, 后来上大学. 家里的经济也就随着我们的书读的越多越困难. 妈妈说, 为什么赶到我的孩子上学的时候就开始收费了呢...

    正常的收成的年头, 妈妈会到街里去买些新布料子, 给全家人都做上一身新衣服. 妈妈是会自己做衣服的, 所以, 冬天的她往往会忙上一阵子给我们做新衣服. 而我们往往赖在做在缝纫机旁的妈妈身边, 看着她把崭新的布料子变成漂亮的新衣服. 过年的时候, 我们家都是要杀掉一头猪. 别的人家大都在快过年的时候, 买些肉, 而我们家是把一头猪的肉存起来, 要吃上一个冬天的样子. 记的有些年头, 总是有些人到我们家去借钱, 然后爸爸会和他们谈上一阵子, 借还是不借的. 能借到钱也是说明你口碑是不错的. 据妈妈说, 那几年的借贷利息, 可以供我们一个人上学了. 在银行借贷走不通的时候, 这种接贷方式在农村解决了很多紧急问题.

    可是, 勤劳和能干并不能根本改变什么, 因为紧靠双手是不够的, 还要看老天是否能够帮你. 记的一年, 我们家在东大荒承包了很大的一块地, 具体多少我记不得了, 应该麦子就有近200亩. 大雨下的连在泥泞里行走的带链条的收割机都下不了地, 多少麦子已经在地里开始落粒发芽了. 我放暑假回家, 和爸爸, 妹妹开车几十里到我们家这个地方的空房子住下, 帮爸爸收割麦子. 可是雨下个不停, 而我们也就闲在屋子里. 而爸爸四处奔走着找可以下地的带链条的收割机.

    有个插曲, 不得不说. 我们家在那里的三间土坯草房, 有一间半的房子免费给一个外来的,穷苦的小家庭住着, 同时让他们给我们看房子. 雨下的很大, 象水帘子, 根本出不去人,我们只好在家干等着. 书也没带, 也没有电视. 家里什么吃的也没有了, 我们家也没有在这个园子里种东西. 所以只剩下一点面和一点土豆. 也不能出去买菜. 可是, 爸爸和妹妹都愁苦着脸让我心里很痛, 于是想, 如果可以用土豆和面粉做出好吃的呢? 其实, 我几乎从来没有做过饭的, 因为大都是帮爸爸干外面的活. 于是, 我决定做"土豆包子". 于是, 我把土豆切成馅, 然后放些调料, 和了面, 蒸出了包子. 在另一半房子住的人家有两个小孩子, 我觉着他们挺可怜的, 然后就送给了他们几个. 然后, 我们姐妹两个, 盘做在炕上, 边吃边等爸爸回来. 当我咬下第一口时, 突然感觉到, 嗯? 怎么这么难吃 ... 一点点的味道都没有...妹妹也在旁边抱怨到, "难吃死了... "可是, 我们实在没有别的吃的了, 就只好继续吃...然后, 突然听见那屋里的女人喊到, "吃... 你大姐好容易包的..." 然后, 就听到, "哇....我不吃, 不好吃.... "我那个羞亏呀... sigh...害死人家孩子了... 然后这个故事, 又成了我弟弟妹妹多少年来传我的一个笑话了, 哈哈哈哈...

    言归正传. 有限的几个收割机, 在有限的停雨的几个小时里, 在一望无际的, 泡在水里的麦野里跑来跑去, 多少人家的麦子是收不回来了. 爸爸在暂短的回来的时候, 不管是做着还是躺着, 眼睛总是在瞪着. 而爸爸的身体却明显的瘦下去了. 我的心里象揪掉了一块肉似的心疼爸爸, 虽然我没有那么心疼那些麦子, 虽然这些麦子的价值要顶上我们家一半的家档. 终于, 爸爸说, "这个, 我妹妹同学的爸爸, 的场长答应帮助照顾一下我们的麦子. 后来, 要上学, 我先走了, 最后损失有多少, 我不知道, 只知道, 那一年, 我们家很惨. 头几天, 妈妈和我说, 你爸爸的手现在举过头困难了, 就是那年在东大荒落下的病...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 接下来的两年, 又是大旱和大涝. 家里连续三年没有什么收入. 而我们家两个大学生和两个中学生都是要交学费, 住校费的. 家里是损失的元气大伤, 而我们上学的费用一年至少也要1万5. 这要我们每个人都要比较节约, 爸妈一年不花什么钱. 爸妈老了, 身体都开始不能再象他们二三十岁时拼命的干活也不觉着累了. 爸爸本来就是一个心思极细的人, 就是因为这样我们家才在灾难年头比别人家损失的少, 可是因此上的火也比人家的多. 爸爸185cm左右的个子, 体重也减到了只有120斤左右, 长年的胸部这儿疼一阵, 那疼一阵的, 里面没有了好的地方. 那本笑起来迷迷的眼神也有些呆滞了... 是谁改变了这一切?我们每个人都在心痛. 是的, 爸爸还是那个严厉的爸爸, 就是这种伟大的父爱支撑着我们的这个家, 而我们每个孩子都没有理由责怪爸爸脾气不好, 爸爸的过于严厉. 曾在高中的时候, 妈妈就说过, 你爸爸现在身体这么不好, 你们要懂事, 要是哪一天你爸爸不行了, 你们都不能再念书了... 我是怎样的揣着一颗忐忑的心度过了这么多年. 可是, 那一年, 在我念大学二年级的一天, 弟弟突然宣布他不念了... 我知道是因为他心疼爸妈, 不想念了. 可他自己说他头痛, 念不了书. 妈妈领他到大一些的医院检查, 好了一些, 他还是不回去. 折腾几番, 终于不让他去了. 妈妈为此很内疚, 还给他买了一个好的军大衣. 那一年, 弟弟只念到了高一的第一个学期. 而从此, 我们几个姐妹的心里埋下了对他的愧欠. 弟弟现在成家了, 有了两个可爱的女儿. 可是, 我们都希望能够帮助他过的好一些. 手足的情到什么时候都是割不断的, 而这一个是要格外的关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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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 一个渣滓

作者 : wolfgi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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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感谢父母, 在我很小的时候告诉我什么是善, 什么是恶, 告诉我该如何做人, 以至于在成长的过程中, 我能够辨别是非, 而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可是, 也有父母保护不到的时候.

    我想在我很小的时候,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恐怖. 顶多是住在附近的半疯子又吓唬小孩子了, 谁家的狗在你经过这家的门口的时候又朝着你叫了. 还有一次, 在我去姥姥家的路上,一条大黑狗竟然跑出来追我, 结果我就被那狗给咬了... 那是最大的恐怖了, 对于一个小孩子.

    而其实对于我来说, 却有一个更大的恐怖. 虽然当时对于我, 没有那么恐怖, 可是其心理影响是巨大的. 我想我小的时候, 长的一双明亮的大眼睛, 一笑一对小酒窝, 很是讨人喜欢. 因为我生下来身体不好, 爸妈想尽任何办法, 最后还给我认了一个没有女孩子的人家做我的干亲. 据说, 这样, 就可以留下我的命. 过了12岁, 我就扎根了.

    这两个干妈干爸对我是很好的, 我没有事的时候, 也喜欢跑到他们家陪我干妈. 特别当妈妈对我不好, 我怀疑妈妈不是我亲妈的时候. 干妈家不是很富有, 可是我清晰的记的, 她给我买过一套崭新的花衣服. 过年过节的时候, 我也要买写烟旧糖果送过去.

    而因此, 小的时候, 不可避免的要接触的就是他们家的三个男孩子. 老大老实, 也比我大很多. 老二油滑, 游手好闲. 老三有一双跛手, 就是一长一短. 老大比我大很多, 从来没有和我一起玩过. 老二长的有点帅气, 没有什么正经的营生. 品德不好, 据说他母亲如果饭做的不好, 他就会骂妈妈. 可是他很喜欢我, 总找我玩. 而老三是老二的跟屁虫. 我都管他们叫干哥.

    那时候我只有几岁的样子. 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 只是记得那个老二很喜欢抱我. 当时,我不是很觉得什么, 毕竟很多喜欢我的人都喜欢抱我, 亲我. 而他又比我大很多, 我也是没有力气反抗他的. 其实现在想起来就是侵犯儿童.也明白为什么美国的父母教育孩子不管是谁, 都不许和他(她)有身体接触. 而他总是对他的弟弟下命令到他们家的园子里找一些吃的给我.

    可是我渐渐的长大了一些, 不喜欢他总是无理的抱我, 开始讨厌他. 渐渐的不喜欢到他们家去了.可是我又不知道怎么和爸爸妈妈说. 干妈是个善良的对任何事情都没有什么抱怨的人. 两个老人也开始伤心为什么我不喜欢到他们家了. 而爸爸妈妈骂我我忘恩负义. 我也不知道怎么张口和他们说, 只好受着委屈.

    记的那一天, 我大约有9--10岁的样子了吧, 家里就我一个人. 那个所谓的二哥晃到了我家. 我没有理他. 他自己坐在那里, 找碴儿和我说话. 我还是太小, 下不了面子撵他走.就东翻翻, 西翻翻的. 突然翻到大立柜里妈妈的手表. 拿出来一看怎么停了? 他看到了说, 他可以帮我上弦. 我还不知道怎么可以让表走, 就给了他. 他顺势拢我到他的怀里. 我挣呀挣, 我跑了出来. 想我当时是多么纯洁的孩子呀, 心里郁闷的要死... 然后跑到厨房找些碗刷, 并且不时看看我们家的几个窗户, 想如果他要是硬来的话, 我是否可以逃出去, 或者叫到人帮助我... 终于, 我鼓足了勇气, 大声的喊到, xxx, 你到我们家有什么事吗? 然后, 过了一会儿, 他竟然安静的离开了... 而从此后, 他也再没有找过我...

    后来, 在爸妈要求我在过节的时候带两瓶酒去看我的干亲, 被我拒绝了. 我记得, 黄昏的晚上, 我委屈的躺在我的小屋, 听着妈妈大声的谩骂, "长大了就没有良心了..." 而爸爸正在读我不知道鼓了多长时间的勇气写给他们的信. 而我也不时的听见妈妈再骂, "还写什么信, 读几天书, 还摆上了..." 后来, 听见爸爸和妈妈小声说话的声音, 妈妈也不骂了... 后来爸妈也再和不逼我去他们家了...

    后来, 听人说, 他和邻村的人一起偷鸡摸狗. 后来, 听妈妈说, 他和他表嫂子似乎有一腿. 后来, 听说他到处游荡, 不做什么好事. 如果谁家丢了什么鸡鸭鹅狗, 丢了财物, 很有可能是因这些人而起.

    记的最后一次见到他, 是我上高中的时候. 周末准备做小客车回家, 见到到我们村的车上做着几个我们村的人. 于是我很开心的跑过去和他们打招呼,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位老乡看到我小姑娘长成大姑娘了, 竟然还色迷迷的要占我便宜, 我于是愤而走开了. 后来就是看见了我的这位干二哥. 我想这么多年了, 我都长大了, 不要和他计较什么了吧. 就做在了他旁边的座位上, 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说话. 后来... 在途中... 我发现他竟然在用一只揣在兜里的手在摸我的口袋... 我很果断的推了他一下, 并且给了他一个大大而愤怒的白眼... 想, 狗改不了吃屎呀...

    后来, 下车后, 我昂首挺胸的快步把这一行人甩在了后面, 听见他们在后面小声的说话,怪不的, 一类人...

    后来, 在电话里, 听妈妈说, 他和别人一起把别人杀了, 不是死刑就是无期... 自从他进去后, 村子安静多了, 很少有丢东西的了... 我很痛快的说, 好, 这种人, 死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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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 童年记忆

作者 : ww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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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多年了,没有再回去到度过我童年的故乡。回忆就象老酒一样,愈久弥醇。记忆中,那个江南的村庄,炊烟袅袅,牧笛悠悠,如同一首恬美的田园交响曲。

    那时候,村前的小溪清清亮亮,黄昏的时候孩子们在小溪里捉鱼摸蟹,小小孩们顺便就洗了澡。大点的孩子知道怕羞了,就会到有垂柳荫避的上游去。小溪上是四根粗木搭就的木桥,人一走上去颤颤悠悠。这是我记忆中的经典画面:夕阳西下,表舅们挑着沉沉的稻谷担子一荡一荡跨过木桥;舅妈表姐们在不远处井边,淘米洗菜;田埂路上是外公们小表哥们,引着暮归的耕牛;晒谷场上,晒了一天太阳新稻谷已经堆成了堆。晒谷场的另一头就是外婆家的老屋,之间隔着一条青石板路。

    记忆中的外婆头上总是缠着块黑色的头巾,一年到头都是如此。她手中总不离一根竹拐杖。不知为什么,在四个外婆中小孩子们最怕的就是我外婆,他们称“大奶奶”。大概是外婆比较严厉一些吧――一般是严父慈母,我外公外婆他们正好相反。我却是不怕的,众多孙辈中,外婆最疼的就是我和姐姐。还记得那时候总是和外婆挤一个枕头睡觉,外婆经常变戏法般地给我拿出好吃的来――是晚辈孝顺她的一些礼物。印象最深的是一种叫耳朵糖的点心,香香脆脆的。

    外婆家的老屋和院子是我儿时的乐园。老屋宽大方圆几里无人家能及――外公80大寿时,在堂屋、走廊和天井摆下近20桌酒席,装下远客以及几乎小村的各色人等。乡里乡亲都是亲戚,外公为人宽厚,家里的石磨、风车等用具几乎就相当于大家的公用财产。家里从未断过串门的乡亲,记忆中多雨的夏天,常有大人们在堂屋里车风车编竹席,孩子们则串来串去捉迷藏。

    阁楼是孩子们的禁地,大概是怕我们爬梯子摔着了。记得大点后――应该是上学后假期回去――上了阁楼。阁楼就是些大储藏室;其中还有外婆的纺车和织布机。外婆年轻的时候是个勤劳能干的主妇,屋里屋外,纺纱织布样样能干。我没有见过外婆织布,但是记得她会养蚕。之所以记得大概更多的是因为好吃――外婆和前村的另外一位外婆一道把蚕茧处理了纺成丝线,我们小孩就在大锅边等着吃香喷喷的蚕蛹。

    外婆院子里和别人院子一样种着时新蔬菜。不同的是院子的边缘种有几棵果树,桔子,柚子居多。还有桑树。小孩们都很羡慕我们可以有很多桑椹吃,更羡慕的是我们院子的那棵大枣树。“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外公年轻时种下的枣树,几十年后每年都会硕果累累。“打枣子”是我们最兴奋的时候。树太高,爬到树上打枣是表舅表哥们的专利。枣儿们如雨点般一阵一阵落下,孩子们在“枣雨”下尖叫,抢着去拣枣儿。舅妈分出一部分枣给邻里,剩下的大多晒成枣干浸烧酒。

    大多数关于童年的回忆都是在夏天:取个凉席在晒谷场躺着数星星啦;在稻草垛里捉迷藏啦;到菜地里择甜瓜啦;到大河沙洲上去拔人家萝卜什么的。南方的冬天很冷,因为我们不烧暖气不烧炕。户外能到冰点所以也没法玩。屋里我们取暖靠的是炭火。冬天的晚上我们就是围在炭火边,“围炉夜话”。夜深了,炭火烧尽,看着星星点点的红色火星渐渐消退,也就到了该休息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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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到外婆桥

作者:wway

来源:未名空间


     好多年了,没有再回去到度过我童年的故乡。回忆就象老酒一样,愈久弥醇。记忆中,那个江南的村庄,炊烟袅袅,牧笛悠悠,如同一首恬美的田园交响曲。那时候,村前的小溪清清亮亮,黄昏的时候孩子们在小溪里捉鱼摸蟹,小小孩们顺便就洗了澡。大点的孩子知道怕羞了,就会到有垂柳荫避的上游去。小溪上是四根粗木搭就的木桥,人一走上去颤颤悠悠。这是我记忆中的经典画面:夕阳西下,表舅们挑着沉沉的稻谷担子一荡一荡跨过木桥;舅妈表姐们在不远处井边,淘米洗菜;田埂路上是外公们小表哥们,引着暮归的耕牛;晒谷场上,晒了一天太阳新稻谷已经堆成了堆。晒谷场的另一头就是外婆家的老屋,之间隔着一条青石板路。

    记忆中的外婆头上总是缠着块黑色的头巾,一年到头都是如此。她手中总不离一根竹拐杖。不知为什么,在四个外婆中小孩子们最怕的就是我外婆,他们称“大奶奶”。大概是外婆比较严厉一些吧――一般是严父慈母,我外公外婆他们正好相反。我却是不怕的,众多孙辈中,外婆最疼的就是我和姐姐。还记得那时候总是和外婆挤一个枕头睡觉,外婆经常变戏法般地给我拿出好吃的来――是晚辈孝顺她的一些礼物。印象最深的是一种叫耳朵糖的点心,香香脆脆的。

    外婆家的老屋和院子是我儿时的乐园。老屋宽大方圆几里无人家能及――外公80大寿时,在堂屋、走廊和天井摆下近20桌酒席,装下远客以及几乎小村的各色人等。乡里乡亲都是亲戚,外公为人宽厚,家里的石磨、风车等用具几乎就相当于大家的公用财产。家里从未断过串门的乡亲,记忆中多雨的夏天,每天都大人们在堂屋里车风车,编竹席,都有孩子们则屋里屋外串来串去地捉迷藏。

    阁楼是孩子们的禁地,大概是怕我们爬梯子摔着了。记得大点后――应该是上学后假期回去――上了阁楼。阁楼就是些大储藏室;其中还有外婆的纺车和织布机。外婆年轻的时候是个勤劳能干的主妇,屋里屋外,纺纱织布样样能干。我没有见过外婆织布,但是记得她会养蚕。之所以记得大概更多的是因为好吃――外婆和前村的另外一位外婆一道把蚕茧处理了纺成丝线,我们小孩就在大锅边等着吃香喷喷的蚕蛹。

    外婆院子里和别人院子一样种着时新蔬菜。不同的是院子的边缘种有几棵果树,桔子,柚子居多。还有桑树。小孩们都很羡慕我们可以有很多桑椹吃,更羡慕的是我们院子的那棵大枣树。“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外公年轻时种下的枣树,几十年后每年都会硕果累累。“打枣子”是我们最兴奋的时候。树太高,爬到树上打枣是表舅表哥们的专利。枣儿们如雨点般一阵一阵落下,孩子们在“枣雨”下尖叫,抢着去拣枣儿。舅妈分出一部分枣给邻里,剩下的大多晒成枣干浸烧酒。

    大多数关于童年的回忆都是在夏天:取个凉席在晒谷场躺着数星星啦;在稻草垛里捉迷藏啦;到菜地里择甜瓜啦;到大河沙洲上去拔人家萝卜什么的。南方的冬天很冷,因为我们不烧暖气不烧炕。户外能到冰点所以也没法玩。屋里我们取暖靠的是炭火。冬天的晚上我们就是围在炭火边,“围炉夜话”。夜深了,炭火烧尽,看着星星点点的红色火星渐渐消退,也就到了该睡觉的时候了。

    童年的冬天,最盼的就是过年。大人们辛苦一年难得等来冬天的轻闲,整个腊月新年空气里弥漫的是浓浓的忙碌和喜庆。从小就记得大人说“二十一,打主意;二十二,上街去(ke4);二十三,送灶房;二十四,磨豆子……”其实“主意”早早就开始打了:冬至那天吹腊肉;腊八时候浸坛子菜;作豆腐打糍粑买糖果办年货……越近除夕节日气氛越是浓郁,节奏愈来愈快,感觉就像HOTEL CALIFORNIA里的那一段吉他前奏的华彩,把过年的喜悦气氛在除夕那天渲染到了高潮。

    最快乐的当然是孩子们。“拜年拜年我要褂钱”,好吃的不必说,过年还意味着新衣裳、压岁钱、放鞭炮、走人家。走人家就是去远地儿的亲戚家串门。表兄弟姐妹们一群人一年难得聚上一回,无比的热闹开心。过年正月的酒席上孩子也会被允许喝酒,不过是家酿甜酒,差不多相当于中国店的那种糯米酒酿,酒味稍浓味道好上百倍。

    外公爱喝酒,每天必定喝上一小盅酒家酿的“枣子烧”。外公性子慢,喝酒也慢悠悠的。但他从来不多喝不会醉。年轻人陪他喝酒倒是常会喝醉的――据说老爸最初几次拜访外公时差点这样,急性子老爸哪会慢条斯理地喝酒啊。外公年轻的时候是个厨师,乡亲邻里谁家结婚办丧,满月酒生日宴都会请他帮忙。在家也是外公主勺,小时候的年夜家宴大多出自外公的手笔。一直到老了,外公都不愿放弃他的领地。舅舅,表哥都烧得一手好菜,但在外公还能在厨房操持的时候,从来没有别人露手的机会。记得外公年纪大了,有年我们家也全家回去过年,舅舅怕外公累着便自己着手做年夜饭,老人家因此生了好会子气。

    吃惯了外公做的菜,回城后很不习惯。为此老爸还向外公学了几招。第一是炒喝螺,就是把田螺带壳加各种调料放在锅里炒――记得出国前北京小店里很流行这道小吃――老爸家那边很少吃这道菜所以他全然不了解喝田螺的技巧。往往是他费劲地“喝”第N只田螺时,我们姐妹已经熟练地吃出一碗壳了――乡下田间水渠有的是这种田螺,这是外公的拿手菜。记得老爸还学了一招叫“赛海参”,就是把猪皮风干油炸,成品后作汤炒菜口感很好,这其间还有些小诀窍。外公的手艺我见到的可能只是冰上一角。妈妈提起过外公在她小时给做的一个菜:就是把刚从小溪里捞来的小虾米洗净伴在辣椒酱里,再倒上烧酒拌匀酿着――有点象醉虾啊――美味极了。不过这种美味恐怕再无法做了,那条我童年的时候尚且清澈干净的小溪据说惨遭污染――就像无数的小溪一样,不要说做醉虾了,即便是煮熟,小溪里的鱼虾也不敢吃了。

    童年里舅妈是我的另一个依靠。在我小的时候舅舅在城里上班,她在老家,照顾一屋子老的老,小的小--包括我们姐妹。舅妈和妈妈姑嫂感情很好,待我们姐妹如同己出――当然可能更客气。说起来在我的童年记忆里,舅妈的映象要比自己妈妈还要深。舅妈曾是地主小姐,嫁到婆家后却很是吃苦耐劳。据说舅妈也会织布,虽然我没见过;小时候穿过她做的布鞋,又好看又结实。到现在还记得舅妈在煤油灯下纳鞋底的样子。也还记得是舅妈半夜起来查看新孵的小鹅小鸭的场景:刚出壳的鹅黄色的小鹅或小鸭子啾啾地叫着颤颤巍巍蠢蠢欲动,昏黄灯光下的舅妈则是满脸微笑。

    很多年没有回去了。听说小溪已经不再清澈,溪上的木桥早已换成水泥桥。黄昏的乡村不再是我记忆中的田园牧歌。外公外婆和舅妈也已不在人世,外婆家的老屋早已异主。愿去世的亲人在天国安息!也愿老爸老妈、舅舅等长辈们安康长寿。有他们在,才有我的梦中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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