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比赛 “我的童年”作品大展
第十五期   2006年5月31日 星期四     主办:未名空间(www.mitbbs.com) 未名交友(www.jiaoyou8.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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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歪诗一首) 作者:poornuts 来源:未名空间

火车上的童年

作者:GeorgeCobain 来源:未名空间
天真却未必无邪的童年 作者:jihe 来源:未名空间

童年mmo

作者:mmo 来源:未名空间

童年nami

作者:nami 来源:未名空间

童年EchoChan

作者:EchoChan 来源:未名空间

童年幻作

作者:moss 来源:未名空间

童年时失学的小女孩

作者:ylian 来源:未名空间

我的童年

作者:youyou 来源:未名空间


 

 


俺也来凑个数吧--童年(歪诗一首)

作者 : poornuts

来源 : 未名空间  

    童年
    是六一儿童节
    辫梢上活蹦乱跳的蝴蝶结

    童年
    是糖果摊上
    五颜六色让人眼馋的小杂点

    童年
    是望着天空
    想象实现四个现代化的二零零零年

    童年
    是被称为无拘无束时
    心里的不情不愿

    白白肥肥的蚕
    爬过我的童年
    留下晶莹的茧

    妈妈骑着自行车
    驶过我的童年
    笼头上挂着贪吃小孩的期盼

    放映队的宣传员
    用一块宽大的荧幕
    告诉我电影最基本的概念

    我们的童年
    没有滑板
    没有电玩
    没有霓虹灯晃乱我们的眼
    也没有早熟这些让大人担心的字眼

    曾经以为童年
    是趟也趟不过去的河湾
    数也数不清的点点白帆

    直到被远隔在大洋彼岸
    一遍又一遍把家乡固定在视觉终点
    直到突然发现
    父母不再挺直的腰板
    和鬓角的星星白点

    才知道
    童年
    原来
    已经过去了很远很远
    就象抽屉角落里
    那串褪色的塑料珠子
    穿成的项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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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上的童年

作者 : GeorgeCobain

来源 : 未名空间    

    当童年的种种快乐的,不快乐的记忆都渐渐淡去的时候,似乎头脑中关于童年的记忆只剩下一次次穿梭在大连与河北农村的火车上。

     那时候父亲在大连毕业后留校,当着清贫的大学老师。那时候他教基建,具体是什么直到现在也不清楚,后来基建系改成了会计系,别人在问起的时候我就说我爸教accounting。87年的时候,随着母亲从河北一个地图山找不到的地方到了大连。然后就是每年寒假和暑假的时候往返与大连与那个不知名的小村庄。

     先从大连在北京或者沈阳导一遍火车到北京,在北京导一遍火车到石家庄。从石家庄做一趟一天只有一班的公共汽车到爷爷家,在爷爷家住几天又让爸爸托着我和妈妈用自行车骑2个小时的自行车到姥姥家。年年如此,所改变得就是后来家里富裕了不用在坐硬坐而改做卧铺了。

    那时候从大连到北京需要做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一般就是老爸托人找关系弄两张硬坐的票。妈妈抱着我,我从小就只有伸直了腿才能睡着觉。一般就是我头靠我妈腿上,身体占了我父亲的位置。那时候似乎因为我的鞋经常蹭脏邻座的人而吵架,当然这些我都不知道,都是后来父母描述给我的。我爸就每次都在座位的下面铺一张报纸,然后他躺倒地上。那时候记得每次大连的火车到北京的时候都是临晨一两点左右,到了北京父母又去买到石家庄的车票,那时候估计我早就睡着了。真难以想象身高不足一米六的瘦弱母亲是如何做到那些的。

    从大连到北京记得那时候有两趟车,一趟是二百几的普快。一趟是后来很有名的八十二八十三次。因为大连是始发站,所以一般上火车的时候还有座。最惨的是买不到从大连到北京的直达车票,只好在沈阳做从哈尔滨或者齐齐哈尔南下的过路车。每个人都像打架一般的从狭小的车门往上面挤,我小的时候就是父亲把我从车窗里面递给先进去的母亲,稍微长大以后就直接从前面那些乘客的脑袋上或者肩膀上爬进车门。那时候从沈阳到北京也需要很长时间,经常就靠着父母站着睡着了。那时候能挤上火车就是成功了,那些过路车也就在沈阳停十几分钟,然后留下车下大批的没有挤上火车的乘客扬长而去。这么多年过去
了好像现在这种情况也仍然普遍的存在。

    车厢里面的情况自然就不需要过多的描述了,厕所里面都会站三四个人,车厢里面随处便溺的情况很普遍,也不能怪乘客,那么长时间谁能憋的住。

    好像到九十年代中的时候每年可以做窝铺往返大连北京了。不过如果运气不好买不到车票也只能买过路车票,去挤了,不过幸好那时候也大了,父母不用操心太多。

    最后一次做火车往返大连和北京是01年的时候了,那时候火车上的情况已经改善很多了。或者说因为坐了卧铺而看不到那些比较艰难的人们了。现在出行都是坐汽车或者飞机了。又是在网上春运人潮涌动的照片时候就会想起以前那些在火车上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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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 天真却未必无邪的童年

作者 : jihe

来源 : 未名空间   

     我的童年似乎有点儿童不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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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真却未必无邪的童年

    童年的回忆总是支碎流离,像一幅被撕毁的照片。大片大片的空白已永远流失,却又偶尔在旁人心中拾还半角。就从这些发黄不全的碎片里,慢慢地拼出了一段熟悉却又陌生的时光。

    小时候我很娇气,父母对我百依百顺,每晚总要摸着父亲的耳朵入睡。后来更流氓,换成了母亲的肚子,一种软软的温暖感觉,我难以忘怀。曾有一段时间我表妹受了我的不良影响,很有创意地摸着别人鼻子睡觉。某日表妹和外婆共榻,外婆长年肺病,呼吸本不舒畅,被表妹这一摸摸,更是透不过气来,忍无可忍一掌把表妹打下来。

    没有幼儿院的印象,听说刚上我就因病而被迫退学了。于是交由一个邻居看管,我叫她L姨。L姨四五十岁,两儿一女,长子有点木讷,小儿子还在念书,我叫他"弟弟哥"。年纪小的确十分有利于耍流氓,不久我就理所当然地在午睡时摸上了L姨的肚子。我每天跑到L姨家天台上,钻入盘盘花草间自得其乐。忘记如何捉住蜻蜓的,只记得它们的翅膀纹络分明,透明如玻璃纸,在阳光下闪烁着,但脆弱得很,手指一碰便裂了。我小心地把翅膀拔下,夹在书里。天台一个角落是厕所,厕所的门因风吹雨打,木板间都出现了
裂缝。也许出自本能,也许是对"肚子"的迷恋,我开始偷看L姨和她女儿洗澡。L姨女儿每天下班总要先洗澡(广州很闷热),我就会找个借口出去玩,然后眼巴巴瞪着缝看。依稀记得一道白色的身影弯着腰从桶里舀起一瓢水,举过头一翻,哗啦一下整个身子就亮起了水光。L姨女儿的模样早已淡忘,但那个红色塑胶水瓢竟是莫名其妙地印象深刻,仿佛伸手便可握住,连那因厚薄不均造成的颜色明暗亦清清楚楚。终有日东窗事发,L姨在厕所里大叫"何必唔好装人冲凉!"(何必不要偷看别人洗澡)。几声后我很是不甘地走开。事至如今我还是很惊讶从前的色胆包天,因为我在天台晃了一圈后居然又神差鬼使故伎重施。L姨当然提高了警惕,我眼还未凑上门就被喝跑了。像连续剧一般,记忆在这关键一霎中断了。似乎并没有受到责骂,连L姨是否告诉了我父母都不确定,恍惚就那样不了了之。上小学后L姨就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多年后见过一次L姨,颇想问她究竟如何处置我的,但终归说不出口。

    上不了幼儿院,父母就带我去学"写大字"(书法)。我非常抗拒,不明白为什么同一个字写一百遍后就变得好看,而且墨汁臭得很,沾在身上一坨黑的要洗半天。练字实在是件苦差事,至今我的字还是丑得不敢见人。虽然老大不愿意,不知不觉间字还是记住了。小时候爱听父亲讲故事,懂些字后发现书上的故事好玩多了,到后来什么都拿来看看。很快意识到《人民日报》不是用来看的,倒是《羊城晚报》比较有趣,特别是体育版。聂卫平中日擂台赛上一夫当关,把萝卜头们逐个砍杀马下,成了孙悟空后的大英雄。

    因为外婆身体不好,家里订了《大众医学》。它直接导致了我的过度早熟及对疾病的莫名恐惧。那时一直被非洲嗜睡病所折磨,每天睡前都会比较一下是否比昨日更困,忐忑不安地昏昏入眠。一次母亲被二楼的猫爪了一把,硬是被我危言耸听拉到医院打了狂犬病疫苗。

    上小学了,我坐在木板凳上,看着一个挺年轻的阿姨走进来,第一反应用现在的话来形容,只能叫"惊艳"。C老师是我小学六年的班主任。也许为了树立威信,她总说"我教了十年书还不知你们在想什么吗?" 其实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们早看出她还嫩得很,因

    为从一至六年级,她还是只教了十年书。她确实不知我在想什么,对她来说这是好事,我非常肯定曾经对C老师有过过份成人的幻想。那时早已明白自己尚未发育,太监的性幻想,想来也就如此吧。我曾一度觉得一黄姓女同学很漂亮,便每天跟她走回家,走过了文具店,冰店,云吞面铺,水果摊,然后我拐弯,她直行。一直到她搬家换了学校。总是奇怪那时跟她都说些什么呢?七八岁的小娃能说些什么?难道只是默默地走在夏日榕树的阴影下?每每不思其解,唯一确定的是对着异性,自己是越活越窝囊了。

    凉鞋踏在麻石铺成的小巷上,啪嗒啪嗒,一路由学校响回家。经过鞍座厂门前总会停留片刻,在石板间的泥里寻找那沾满油污的滚珠。一粒浑圆无庇的钢珠足以令一个孩子感到自豪。一柱阳光从天窗射入,照在表弟掌上。只有米粒大的钢珠发着迷人的光。从未见过这么小,这么完美的珠子。我猛地一推表弟的手臂,钢珠滚落到长凳下。表弟找不到,哭了。我不说话,等他走后静静地捡起钢珠,藏进铅笔盒里。二姨去念书,表妹暂住我家。我半怀敌意地看着这突然多出来的女娃。晚上睡觉了,我在被窝里亮起了手电筒。透过棉被只见一团拳头大的血红。表妹被这"鬼眼"吓得哇哇叫。有很长一段时间,每周六下午我带着表妹到外婆家。不知为何一个画面在记忆中永远定格: 中医学院的灰墙下,一个嘟长了嘴的男孩,气冲冲地大步踏出,一个扎着两根辨子的小女孩,低着头悻悻跟着。路旁的洋紫荆开得满树粉红。墙上工整地贴着一列广告,白纸绿字: "专治梅毒花柳,电: xxx-xxxx".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二姨单位分了房子。新房在六楼,阳台上我发现了一种黄蚂蚁,比通常的大,而且生命力顽强。我想尽办法折磨它们,火烧尿淹不在话下,我的梦想是让它们互斗起来。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发现只要把蚂蚁的腹部切下,它们便会疯狂地咬一切,包括同类。从此世上平添了无数被肢解的蚁尸。不日得知琥珀形成的过程,便把熔化的蜡液滴在蚂蚁身上。它们并无作出预期的垂死挣扎,令我稍有失落。随即便兴奋地把裹着蚂蚁的白蜡块藏进空药瓶里,同时想象着百万年后科学家们看到这些人造活化石时的表情。几年前看了一些关于系列杀人狂的报导,不约而同地描绘他们有着一种近乎孩童的单纯。刹那间有点了解到这些所谓魔鬼们的心态,只怕与我残杀蚂蚁时的欢乐相差无几。

    忆起往事种种,实是十分兴幸此刻我居然不蹲在牢房里。人之初,性本无善恶,有欲望而未识虚伪,一切随心而行。懂得了好坏,知道了羞耻,记住了防人之心不可无,披上了日益完善的保护色,成长了。提起童年诸多恶行,只会忸怩地说句"果阵仲细(那时候还小)。。。",然后尽快引开这尴尬的话题。诛不知那颗赤子之心在层层世故,机心和麻木中逐渐冷却,唯有在怀旧瞬刻愤然愀动几下,带出一丝无奈的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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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 童年mmo

作者 : mmo

来源 : 未名空间   

    小童

     搬出度过童年的那个厂子已经很久了,每次去四姨家串门还是会回到童年的记忆当中,只是厂子已经完全破败,而我童年的痕迹竟也随着它的凋零慢慢的磨损消失了。我出生在这个厂,那时候厂里很热闹,到处是一片“文革”以后欣欣向荣的景象。厂里大半是来自外地的工人,他们扎根大西北,在这里生儿育女。厂子的家属院很大,是我们那个地方唯一盖着楼房的家属院。从我记事起,我们家住在二号楼二单元的一层。正对着单元的门口,有一棵生长了几十年的大柳树,夏天的时候,它浓密的枝条在树下形成一个天然的阴凉地,我和伙伴们经常在树下玩“过家家”的游戏。最喜欢和泥巴做“蛋糕”,给洋娃娃过生日。当然,每次满手是泥的回到家里就会被妈妈呵斥一番,委屈的掉下几颗金豆,可是第二天还是乐此不疲。

    没上小学之前,我被放在厂里的幼儿园。直到现在我还是不喜欢那个幼儿园,里面的老师很凶,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可能我那个时候胆子太小,显得很愚钝,不会讨老师的欢心吧,反正有关幼儿园的回忆都是灰色的。那是一个冬天,快过元旦了,厂里要举行文艺演出,幼儿园也在紧巴巴的组织小朋友排练节目。我肯定是不会被选去表演的,因为一到台上我便会手足无措,不是踩了这个小朋友的脚便是左脚拌右脚,摔个大跟头。老师明白这一点,要我去便意味着搅局。于是我和其它几个没被选去跳舞的小朋友坐在凳子上,看着老师指导那些穿着表演服如一群小蝴蝶般的小朋友在教室的空地上“飞来飞去”。刚开始我兴致昂然,羡慕人家花花绿绿缀满小亮片的衣服,坐着坐着就想小便,可老师沉浸在对自己编排舞蹈的欣赏当中,这个时候打断她肯定会被骂个狗血淋头。尤其今天是那个长的最漂亮的老师,不知为什么,她总是对我凶巴巴,没有好脸看。现在想来,可能那个时候我又黑又瘦,长相平平,还生了一双只敢从眼角看她的小眼睛,给她的印象比较恶劣,再加上我性格内向,从来不象别的小孩那样主动亲近她,她就认为我行为诡异,更加的厌嫌我了。我坐在那里,左右扭动,小孩的控制力是很差的,而我又不敢开口,眼看就要尿裤子了。这时旁边的一个小女孩问我怎么了,我就告诉她自己尿急。她很好奇的看着我说:“你可以跟老师打报告啊。”我抬头看看那个漂亮老师,满脸通红的低下头。她好象明白了我的胆怯,轻声说:“我帮你跟老师打报告。”说完她直直的举起了手,脆生生的说道:“老师,我们要去厕所。”漂亮老师显然吓了一跳,带着一丝怒容的看了看我们:“真麻烦,快去!”我和小女孩跑出了教室,外边飘着雪花,她大大的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冲我一笑:“你去吧,我等你。”我感激她帮我逃过了一场尿裤子的厄运,从此幼儿园里我们成了最要好的朋友,她叫小童。小童是那种玩起来疯疯癫癫的女孩,我们都喜欢肆无忌惮的大笑,好打破幼儿园里压抑的空气(我们两都认为上幼儿园很压抑)。小童从来都不跟我说她们家住在几号楼,也从不象我一样提起爸爸妈妈。有好几次,她都红肿着眼睛来上幼儿园,不过一会就又和我疯在 一起了。小孩毕竟是小孩,纵有不快乐的事情也是片刻就过去了,我想她肯定象我一样被妈妈骂了或者打了。一天傍晚,我和小童相约到厂区的花园去捉小瓢虫,我们每人拿着一个小瓶子,很仔细的在花瓣和树叶上寻找着瓢虫,然后抓住它放到小瓶子里。我们都认为瓢虫是不错的信使,小童说:“我想找你玩,就让瓢虫送信给你。”我们两个玩的热火朝天,丝毫没有感觉到一帮小孩已经站到了我们的旁边。为首的是个我不喜欢的小女孩,她打扮时髦,不象小孩,而且神色高傲,好象自己是公主,幼儿园的老师都喜欢她。其实她除了为人刻薄,对别人呼来呵去以外,长相也很难看,肉嘟嘟的大鼻子,拼命挤在一起的眼睛,还有一张大的可怕的嘴巴。她身后是她的“死党”,幼儿园里最霸道最凶恶的小孩都在里面,还有几个上了小学不男不女的学生。那时他们就象一群“妖怪”,哪里有他们哪里就会有恐怖的事情发生。我就看到他们把一个小孩推来搡去,那个小孩扯着嗓子哭叫,他们却在哈哈大笑;玩游戏时千万不要碰到他们,否则游戏便会被整得一塌糊涂。我平时很少惹他们,看见他们走来宁肯绕道远行,但是现在他们突然出现在眼前,我和小童刹时目瞪口呆。我感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浑身冒出了冷汗。“公主”嘿嘿干笑了两声,对我说:“没看出来你胆子还挺大的。”她的声音又尖又细,和动画片里的老巫婆没什么两样。我很害怕,没有说话。“公主”慢慢走到小童的面前,一把抢过了她手里的瓶子:“捉这么多的瓢虫用来吃啊?”她的死党们发出一阵嗤笑。小童愤然夺回瓶子,大声喊到:“不用你管。”“公主”显然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肥硕的鼻子“呼噜呼噜”直出气。我拉住小童,低声说:“别惹他们,我们到别的地方去玩。”在我们准备走的时候,“公主”的死党围了过来,“公主”几乎声嘶力竭:“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爸爸是杀人犯,你跟他一样。”我忍不住了:“你胡说!”“公主”恢复了神气,走到浑身颤抖的小童面前,指着她的鼻子说:“她爸爸就是杀人犯,她爸爸杀死了她妈妈,是我爸告诉我的,她爸是坏人,她也是坏人,你跟她在一起玩,你也是坏人!”小童慢慢的蹲了下去,小声的啜泣着,瘦弱的肩膀一耸一耸。我的脑袋一片混乱,只是大声的争辩:“你胡说,你乱说,你才是坏人!”直到一个叔叔走过来,制止了这场争吵,“公主”和她的死党才扬长而去。我站在小童的旁边,说不出一句话。后来我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回家的,我只是感到自己象被施了“公主”的“妖术”,对小童开始了模糊的怀疑。“杀人犯”在当时对一个小孩子来说是一个多么可怕的词,小童的爸爸是杀人犯,小童的爸爸是杀人犯,这个念头在我的脑海里重复出现,那天夜里,我做了无数个噩梦。我跟小童渐渐的疏远了,小时候是搞不懂爸爸是杀人犯,女儿应该是无辜的。可是我不愿意被别人说我跟杀人犯的女儿是好朋友,我不要这样的朋友。好象我跟小童在一起是玷污了自己的纯洁,我从此不再是一个好孩子,一个乖孩子一样。小童不怎么来幼儿园了,即使在路上碰到她,我们也是低头匆匆而过,好象从来都没有认识过。在即将进入小学的时候,小童来找我,我犹豫再三,答应了她的请求。我们坐在花园边的高台上,谁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一轮红日渐渐没在西边。最后,小童先开了口:“这个,送你。”她递过来一个小瓶子,里面装满了不同圆点的瓢虫。“我要走了,跟姥姥到别的地方去。”我接过瓶子,鼻子酸酸的。小童调皮的冲我做个鬼脸:“别难过,我会叫瓢虫送信给你的。”四周暗了下来,我的眼泪偷偷的滴在衣服上。小童附在我的耳朵旁边,悄悄的说:“我爸爸不是杀人犯,他跟一个女的走了,妈妈就死了,姥姥说妈妈太难过了。”天已经完全黑
了,我看不清小童的脸,但我能感觉的到,我们两个脸上都挂满了泪珠。小童走了,我进入了小学,开始了一种新的生活。我慢慢的忘记了她的摸样,只是模糊的记得我跟她走过一段短暂的童年。

海带丝和酸梅汤

    大多数人或许对童年的印象最为深刻的便是“吃”了,小孩嘴谗是个不争的事实。我的童
年处在国家经济正在复苏的年代,不似现在大街小巷都布满了卖零食的小店,小孩手里都
有面值不小的零花钱,可以随心所欲买到自己喜欢的零食。小时侯爸妈很少给我零花钱,
想吃什么总要衡量再三,毕竟那时父母一个月的工资加起来只有一百来块,虽然家里只有
我一个孩子,还是得省吃俭用。
我们家所在的工厂家属院有一个很小的小卖部,只有二十来平方的面积,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平时我们买日常用品都在那里,很方便。我经常被妈妈差遣到那里打醋打酱油,小卖部里很黑,白天都要开灯,一掀门帘便有一股醋酸味迎面扑来。靠门最近的就是两个盛满了醋和酱油的大缸,我每次都把打醋用的瓶子交给卖货的阿姨,就奔到玻璃柜台前,仔细欣赏着柜台里面各式各样的零食,眼睛里满是渴望的目光。阿姨笑着打趣我:“买个泡泡糖吧,那种圆球形的能吹出很大很大的泡泡。”泡泡糖也是童年喜欢的零食之一,它最大的乐趣便是吹泡泡,我和小伙伴经常在一起比谁的泡泡吹的大。男孩子对此不屑一顾,因为这不是他们的强项,他们老是把泡泡糖整个的吹出去,引来女孩子的嘲笑。泡泡糖有两种形状,一种是长条形的,白色,由于太薄,每次需要两个才能吹出泡泡;后来又推出了一种圆球状的,各种颜色都有,吹出来的泡泡也是五颜六色,可是比较贵。最流行泡泡糖的那段时间,凡是吃圆球状泡泡糖的小孩都令其它小孩羡慕不已,即使他根本吹不出泡泡也被推崇为“泡泡糖首领”,威风凛凛。虽然我也对泡泡糖如痴如醉过,但海带丝和酸梅汤却是我的最爱。海带丝最初是当作煮汤的调料出现的。我们那方水土缺碘,据说很多人因此而得上了一种“大脖子”的怪病。海带专门补碘,于是家家户户都买来海带丝,天天煮汤喝。我想那是谣传,“大脖子”固然可怕,也无需人人自危。我不喜欢海带煮的汤,有股怪味,每次都拒绝喝下去,妈妈很是为我着急,软硬兼施,说什么将来长了大脖子象个怪物。我是个鼠目寸光的小孩,对将来
出现的可怕事情懒得去管,“大脖子”的威胁对我没有杀伤力,妈妈只能狠狠的骂我:“木瓜脑袋!”后来衷情于海带丝也是源于一个好友的古怪吃法。一天去好友家玩,一进门就看她拿着一小袋黑糊糊的东西吃的津津有味,嘴里还“呼哧呼哧”的吐着气,我问她吃什么,她冲我摆摆手,抓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直叫:“好辣,好吃。”对好吃的东西我总是兴致高昂:“到底什么东西?”她把袋子递过来:“你先尝尝。”袋子里装着纠缠在一起的黑丝状的东西,我揪出几根,放到嘴里,瞬时嘴里充满了呛人的咸辣味道。我皱着眉头,似乎很难下咽,她递过来水杯:“喝点水,味道就好了。”果然,咸味被冲淡了,竟然换做了一股非常鲜美的味道,辣味也恰到好处,勾起了我的食欲。我不禁赞叹到:“好吃,这是什么东西?”好友抓起一把塞到嘴里:“海带丝啊,你们家没买这个?”居然是我最讨厌吃的海带丝,我从来没有发现换个吃法竟成了一种味道独特的小零食。从此我便爱上了海带丝,家里囤积的二十多袋几天便被我一扫而光,吓得妈妈惊叫家里出了老鼠。等她明白过来时,海带丝已经成为我随身必带的食物,随时随地都拿出来,细细品位。妈妈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反海带丝战役,她唠叨说不煮汤的海带丝太咸,吃多了容易在胃里长瘤子,可惜她又忘记了我是一个鼠目寸光的小孩,只要现在不长,就不能剥夺我热爱海带丝的权利。我的童年是在流行“吃”和“玩”中渡过的,那时没有追星也没有偶像,我们唱着“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排队走在大街上;念着“周扒皮啊周扒皮,半夜三更来偷鸡”配合跳皮筋;吃着酸酸甜甜的“酸梅汤”碰到了喜欢的小男孩。酸梅汤其实是一小袋用来泡水喝的酸梅粉,我们从来不把它泡在水里,那样味道太淡而且没有乐趣。在小孩中间最流行的吃法是用袋里的小勺窑一点直接放入嘴里,边吃边聊,其乐无穷。酸梅汤之所以流行并不是因为它的味道好吃,而是袋里的小勺,勺柄的形状是十二生肖里的一种动物,谁能收集全这十二种动物的小勺,便是一笔足以让别人羡慕的财富。通常谁买了酸梅粉,其余的人就会围拢过来,唧唧喳喳的要他赶紧拆包,拿出小勺要我们看,有的人会失望的说:“我已经有三个这样的了。”有的人则惊呼:“我没有,我就想要这个。”甚至课间我们都会拿出自己的收藏,仔细查看有什么,缺什么,唏嘘感叹一番。我最喜欢龙柄的小勺,那条龙做的真是太逼真了,昂头翘尾,活灵活现,可是吃了那么多包的酸梅汤,还是得不到一个龙柄小勺,令我十分沮丧。我的前桌是一个黄头发的小男孩,他有一大堆的小勺,经常拿出来炫耀,我们都很嫉妒他,装做不屑一顾的样子,眼
里却流露出艳羡。男孩子们拼命的问他要,希望能够从他那里得到自己所缺的那种动物,可是他非常小气,用手护住那一堆小勺,嘴里一个劲的说:“不给不给。”有些调皮的男孩上手就抢,他便气的哇哇大哭。女孩子们也都嘲笑他,说他太娇气。我倒是蛮同情他的
,可能他个子太小,头发又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所以每到这个时候我都会拿出学习委员的架势,吓唬那帮欺负他的淘气包。一天课间,他转过头来,放了一个东西到我的桌上,我低头一看,正是那个我最喜欢却没有的龙柄小勺,我兴奋的拿起来,左看右看。只要有了这个龙柄小勺我就凑齐了十二生肖,如果当时手里有金子我也愿意跟他交换,实在太有诱惑力了。我忍不住想问他要了,可他是个小气包,要是一口拒绝,我很丢面子。想了又想,看了又看,我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把勺递了回去:“很好看,还你。”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用手挠着头,小声的说:“我有好几个呢,这个给你吧。”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的望着他,拿着小勺的手僵在半空。“快收好吧。”他紧张的瞟了瞟四周,确信没有人看到,急匆匆的转过了头。我这才反应过来,把小勺紧紧的握在手心,偷偷的乐了。我终于有了全套的生肖小勺,这给了我巨大的喜悦,一连好几天我都沉浸在快乐里,那种纯净的快乐让我至今难忘,而那个黄头发的小男孩也因此印在了我童年的记忆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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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nami

作者 : nami

来源 : 未名空间   
 

    很感激我的父母亲,在那段艰难的岁月里为我营造了一次没有风雨的童年。不是每个小孩儿都如此幸运,所以,当看见大街上因为被童年惨淡阴影所笼罩,而今为财富拼死拼活的青年们,常常感到困惑。也许是自己没出息,也许是曾经过于安静的生活至今也未能为我吹响战斗的号角,母亲常说:知足长乐。

    那时总会在头发被妈妈剪成“环艺树状”之后痛哭,然后重又盼望它可以长得长长的,希望有天能象姐姐那样扎起辫子作个淑女。姐姐常说我生下来时象一头烤乳猪,后来白得象江米粉,可眼睛只有泰米那么大。记得我很喜欢姐姐传给我的腿上破了个洞的塑胶娃娃,我的手指曾经被裸露的塑胶茬划破。虽然是旧的,但我仍然很爱她,她比爸爸买的芭比可爱-----胖乎乎的,很象我。我还喜欢穿姐姐的裙子,因为不合身,长长的,所以象公主。

    我记得幼儿园的大门被漆成橘色,外围的墙垛上绘了美丽的卡通画,那是我最喜欢的风景,好过园里的许多。我到现在也不明白,小孩不是睡觉才长个吗?为什么幼儿园不是下午开呢?每天早上妈妈载我去幼儿园,起床是个漫长的过程,我总会赖在妈妈温暖的腿窝里多睡上一会,然后才是更漫长的穿‘园服’过程。妈妈离开的时候总会不停的回头望我贴在玻璃窗上湿漉漉的小脸,因为我不喜欢上幼儿园,只有外婆家院后的田野才会让我觉得兴奋。可爸爸说那里对我有好处,要不是看在大操场上诸多玩具器械的分上,我早装疯了,那年我三岁。

    记得有一位长得很“温馨”的藤原老师,她笑起来很甜,班里的小男生都很爱她,比那位一进门就汪汪的让小朋友脱袜子的老老师强多了。等上了“樱花班”的时候我已经5岁半了,女孩子没记住,只记得一个叫“阿郎”的男孩,他大大的眼睛圆圆的头,长得很壮。阿郎家是从大坂搬来的,所以口音听上去比较‘那个’,可是他很聪明,背书过目不忘,算术就更加好了,我一直特崇拜他。阿郎和我说话很冲,也许班里只有我最沉默,也许我长的象他的乡亲。他常常会从口袋里变一块软糖出来取我的欢心,可他的表情并不象在讨好女孩子,极其酷。有一次发午餐后甜点,阿郎的吃完了再鞠躬行礼跟老师要一份,可老师说每人只一份,小朋友们便开始嘲笑阿郎是个乡下来的饭桶。我看见阿郎红胀的脸,想
起姐姐被同学丢脏了新衣服的故事,我把布丁留下半个给了阿郎,可是却被他仍出去老远,因为浪费了粮食,老师罚了他面壁,以至他下午的自由活动被取消了。第二天,阿郎带多了一个便当给我,并允许我用了那只写着他名字的铜勺,我们成了好朋友。有一次爸爸带我出去,路过一个什么地方,我看见一个小孩在门口玩沙,竟是阿郎,我开心地跑上去拍拍他的背叫他的名字,可他抬头看看我又继续他的游戏,仿佛根本不认得我。我想:也许小孩们在幼儿园里和在外面是截然不同的,就象大人在公司和回家的区别。

    毕业的那天,小朋友们都很兴奋,因为他们以为小学的生活会更美好些,人人拿了自己的家当,大包小包、屁颠儿屁颠儿的跟着父母离开混了几年的地方,有的连再见都忘了说,这就是为什么多年以后相见,出现在我面前的总是一些brand new的发小。我只记得阿郎,那天他我们是同时撤退的,小小的孩子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话簿,没有识别大街的能力,于是也就没有约会的可能。我们生生的回头相望,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可是我们会说的话根本表达不了我们的思想。我不知道阿郎爸爸的摩托要把他驮去哪里,我也不懂回家的路要经过多少个街区,所以我们只是扭着酸酸的脖子目送道别。终于我累了,不再看他,然后听见身后踏踏的奔跑声,是阿郎。他手里攥着一张很美丽的画片,那是一只樱树下的小猫,阿郎把它递给我,然后弯腰行礼就转身跑了。许多年后,听说阿郎住到加拿大去了,那张画片至今仍然在我的“百宝箱”里收着,偶尔看到了,觉得童年仍然是生命里清晰的烙印。

    可以说,童年是在糊里糊涂中过去的。我和小朋友打过架,然后又轻易合好;我在4岁时站在几千人的礼厅一口气独唱了有三段歌词的歌曲;我还偷过一块草莓味的橡皮,老师没查出来是谁干的,可后来被妈妈狠揍了一顿;童年是阿郎那些甜蜜的花花绿绿的软糖。。。。在那个疯跑到精疲力尽的午后,童年便如那只骄阳下的红蜻蜓飞远了,然后是没完没了的课业,然后是没完没了的爱情和没完没了的工作,是人们所谓的没完没了的生活。而那些童年的记忆和梦想,象那时被捉来关在纸盒里的蝴蝶,不停地拍打着白色的翅膀,在你偷瞥它的时候冲出来,快乐地掠过夏天那片碧绿无际的田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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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EchoChan

作者:EchoChan

来源:未名空间


    (好久不写中文了,一是技痒,随便写写)

    童年对于我来说,如同被尘封的记忆一样不敢轻易的开启,因为担心开启的瞬间那抖落的灰尘会呛出我涩涩眼泪。我童年居住的房子早已经在城市建设的滚滚车轮中被碾磨成一片废墟。在故居被碾磨的瞬间,心中的一种东西也被撕裂得粉碎。从此我成了一个无根的人,在不同的城市中流窜,在不同的城市中企图寻找记忆中童年故土的芳香,然而一次次我看到的都是城市铺天盖地的侵袭,于是我把自己带到了美国,只因为听说在这里的人可以拥有自己的房子和花园。当一夜梦中醒来,脸部还残留着梦回童年的微笑,而身躯已意识到自己是躺在异国他乡陌生而冰凉的床上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为了找寻熟悉的味道而固执的奔赴千里是多么荒谬。总以为童年还在一个地方等着我,我穷其一生总会找到,然后就可以永永远远无忧无虑的呆下去了,其实那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我是再也回不去了。那么请让我纵情一次到童年中畅游,之后它变如同往昔的谢红,且让它永远的随风飘逝吧。

    我生活在一个很小很小的地方,那个地方的名字叫如皋,在建造的风格上它保留了江南的风气,而在人文上它又有了江北的一种豪迈。不过一切的一切在它的身上没有一丝的不和谐,因为这样的一切正好可以匹配它的地理位置:临江的一个小镇。历史上的中国是有着崇尚佛教和儒教的传统,于是在这样的小镇中总少不了寺院和文庙。我的小学就是文庙改建的,而文庙的门口有两棵年岁很久的银杏树,记忆中的银杏总
是扇形的叶子,无论是黄色的还是绿色的,总是一年四季的飘落着。课间的时候就去拣树叶,夹在书中作书签。对于寺院的记忆,在于亲人的离去。当有亲人离去的时候,总是去寺院中烧经。按照我们那里的风俗,八十岁以上的老人无病无痛的离开人间就是喜丧,那种和尚唱和出的清音和永生不息缭绕的烟雾,总是让人觉得离去的人不是离开了,而是去成了仙,以后会保佑我们儿孙的一生的。我的童年就在这样一个传统的中国小镇中度过的。

    小时候,女生总会收集很多的糖纸,那时候经常吃的糖有大白兔奶糖,高粱谊,酸梅糖,和酥心糖。最喜欢吃的糖是酸梅糖,最喜欢的糖纸是那种红色的透明糖纸——总是喜欢拿着它对着光线射来的地方望,而且百看不腻。说到吃,就觉得童年的水果很甜,相比较童年的那种甜,现在的水果总有淡而无味的感觉。童年很多吃的水果都是自己家院落中长的水果,或者是路过的一些水果。家中长的果树有枇杷和葡萄,枇杷是一边爬树一边吃的,坐在树杈上吃枇杷可以看到家人远远的下班回来,然后等大人开了门之后就扔一个枇杷去引出大人关切的笑脸。吃葡萄却总是一个人看书看得闲极无聊的时候,就坐到葡萄藤上荡一荡,摘一两棵葡萄吃一下。那时候的我是个小女孩,有些小女孩臭美的情绪,会想到西厢记中那个落寞的小姐,于是故作姿态慢悠悠的在葡萄藤上荡来荡去。现实中终究没有那样的诗情画意,有的时候会碰到一两滴鸟粪,于是赶紧跳下来洗手,转眼就忘了这些故作的轻愁。小时候吃的水果还有桑椹和桃子,而桑椹和桃子并不是我家种出来的,是长在河边的。直到现在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别人家的产物,只是知道偷来的东西吃出来总是十分的香甜——大概那时候颇有一些劳动所得的喜悦吧。事实上,桑椹总是把衣服弄出一种 别样的紫色,而桃子不是太酸就是吃了之后嘴会肿——可能人家打过农药的,所以并不是十分的可口,但总是一年又一年的不会忘记去偷吃。而大人们看到我们这样的小孩也只是在一边纵容的微笑着。儿时因为贪吃而遇到的最大危险是有一次看到公园湖里的莲蓬,就依靠直觉一步步走过去,结果陷在来沼泽中,还好后来大人来了把我救出来。记忆如此深刻的原因之一是脚为这件事情脱了一层表皮,之二却是大人以为我是因为极其爱荷花的美丽才又如此的行为反而有些赞叹我,而我内心狠狠地鄙视自己一下:当时是为了吃莲蓬而奋不顾身,而不失为了赏荷花之美。小时候玩的游戏有很多,有一些是现在再也不会做的事情。比如说拦蚂蚁的路,比如说摘了苍蝇的头看它无头的身躯如何扑打窗户玻璃。这些是现在的我再也做不出来的事情,实在不知幼时的我怎么会这般没心没肺。小时候还喜欢玩的,就是捕捉各式各样的虫子,冬天的时候捉麻雀,春天的时候抓蚱蜢,夏天的时候抓蝉,秋天的时候抓飞蛾。捉麻雀只要支一个编篮,撒少许的米就可以了;扎蚱蜢比的是巧劲,因为这涉及到草丛中你与蚱蜢谁动得快的问题;抓蝉却得依赖于工具——一个一端系了网的竹竿;抓飞蛾却不用费很多的脑筋,在暗夜的时候点一盏灯它们就会不请自来了。曾经有过养抓来的麻雀的经历,可是它们总是不能活很长久,于是后来总是捉了就放了。捉来的蚱蜢,总是被我扯去两条大腿,然后再放生,它们总是用翅膀来帮助自己来迫不及待的逃走,我的心中不忘为它们喝道:“有骨气,虫残志不残”。捉来的蝉,先要查看是雄的还是雌的,如果是雌的一般就放了,如果是雄的就摸着它腹部的两片叶子听它一遍遍的啼叫,直到听腻了,才放它走。不过有一只蝉的命运比较的悲惨,我也不知道是听得哪里的谣言说是蝉背部有一块肉是很好吃的,于是就烤了一只,把其背部的肉挑来用酱油吃了,其实与猪里脊的味道没有多大的分别。可怜的一个小生命。而对于秋天的飞蛾,我总是怜惜的看着它们一次次扑向灯,如果有的筋疲力尽的落到书上,总是把它们放到外边去.

    我的童年生活因为没有很多现代的设施而显得有些质朴和悠远,不像现代有太多的东西塞在眼中而忘却了生活的本位。在没有煤气电磁炉的时代中,我们用煤球炉煮饭,于是用扇子扇出煤球炉的火焰成了一种很有趣味和技巧的事情。一开始有大片烟的时候得把脸伏下去否则就会被呛到;等火苗渐渐上来的时候,就可以看到木屑燃出的火焰在自己努力的煽动下越舞越艳;等木材也跟着燃了之后就得放煤球了;否则煤球点不着,一切功夫又都是白费。在没有冰箱的时代中,我们把西瓜掉在井中冰镇,而晚上坐在凉席上一边数星星一边吃西瓜,时不时地听到不知名的昆虫的鸣叫,是我永远难忘的回忆。现在的日子空调能够带走酷暑寒冬,却带不来那种自然的味道。就如同英语在好,也没有母语的贴切一样。

    我的确再也回不去了,因为整个世界的每个角落都在粉碎着一种叫做自然的东西,而我童年却是在与自然的一次次亲密接触中度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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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 童年幻作

作者 : moss

来源 : 未名空间

    童年,童年是什么? 童年是否应该和年少,和温情,和无忧无虑连在一起的,和母亲的笑容,父亲的胡茬,小鸡的唧唧,小狗的雀跃,蚂蚁的搬运,毛毛虫的截肢,小河的嬉戏,夏夜的乘凉连在一起的。那是别人的童年,是书中的童年.不是我的,所以我怀疑他的真实性.

    那我的童年又是什么呢?我努力在记忆中找寻有关童年的点点滴滴。我不知道童年到底是不是一种曾经真实的存在,或是人们为了淡忘现在的痛苦而努力编造的回忆假象。就像若干年以后如果我们回忆今天的青春,我们回忆的肯定是未老的我们的美丽充沛,我们的色彩斑斓的相思相恋。我们会剥离曾经困扰我们的彷徨孤寂,剥离打击过的漠视和拒绝。

    童年,童年该从何时算起? 按年龄,或按记忆, 或按心智? 我从不知道我是否经历过童年,或者我一直就处在童年,从来不曾变化. 我的一生没有边际,是茫茫一片的混沌. 没有过去,没有现在,也没有将来.从没有选择的出生, 到无法躲避的长大,无法知道的死亡. 就和这天上的星星一样. 阳光下是兴高采烈的欣欣万物, 月光下休息散游的滋滋生灵, 狂风中号叫怒吼的猛兽,暴雨中哭泣哀号的忧鬼, 没有星星, 没有我.

    我痴呆, 并非只是口上说的.童年的色块和现在的色块一样, 是每天床上或浅或深的新鲜尿渍, 是每天口角或多或少的泡沫口水,是每天或大或小的朦胧眼睛.我是被这世界遗忘唾弃的乐趣,邻里亲戚鄙薄轻贱的同情, 是父母发泄咒骂的心肝. 而我一直是我, 和行星一样永恒, 可他们却逐渐消失.

    那么就想想别人的过去,我的童年和现在. 我并不想和别人一样的存在.可生我的父母却非要和世俗抗争合作,非要冲破重重障碍找到我.说我是没头没脑,有心有肝,会吃能拉的石头. 白天我会倚在门口的小凳上,看那些来来往往的脚步,看着天色从青转白,转红, 转黑.晚上我会躺在床上,感到温温弱弱的小河在我身体流动.我看到莹莹烛火在我周围扭扭捏捏
.

    一年四季,我的心不动, 总心平气和, 而周遭却喜悲变化. 春天,我靠在院子的石凳上,看红花绿叶炫耀争妍,蝴蝶蜜蜂奔波献媚. 夏天我躺在凉椅上, 听葡萄藤蔓自豪满足的喘息,青蛙知了兴奋豪放的狂笑. 秋天我堆在麦草一角, 摸着草蛇冰凉狡猾, 落叶的光滑无悔.冬天,我蜷在毛毯中,闻着北风的捉弄顽皮,炮竹的标新立异.

    一年也好,十年也好,如果有百年,也应该是一样. 一样的四季更替,一样的世事喜悲,一样的循环往复,一样的童年,一样的现在,一样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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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 童年时失学的小女孩

作者 : ylian

来源 : 未名空间

  
    
我这一辈子都会怀着一种圣洁的感情去怀念这个地方带给我的一切.爸爸妈妈支边去了陕西的这个县,名字叫做千阳.这样富有诗意的名字,一如我对它的印象,永远是阳光灿烂,好象有一千个太阳.然而它其实是个穷破的山坳里的一个县城, 最后连支边的厂都牵到了附近的宝鸡市,可能实在忍受不了那里的艰苦的环境.因为支边,又是国家拨钱,所以我们可以住砖房,有水泥铺的路,但是两百米开外就可以看见农民住的窑洞,再稍微深进山沟的地方,就有农民夏天晚上睡在外面被狼咬死.

    我们厂里的孩子于是在那里快乐的长大,因为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山沟里又有无穷好玩的东西.所以我觉得有了一个近乎完美的童年.然而我们厂办的学校就会有一些穷亲戚家的孩子和我们一起上学,会看见他们穿打补丁的布鞋,当时是觉的很好玩,其实现在想来那些和我们一般大的孩子是吃了比我们不一般的苦. 我开始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是我上三年级,遇见了这个小女孩.我忘记了她的名字,但我第一眼看见她,就是穿一件粉紫的小袄,拿着一个比她人还高的耙,来回的拨拉晒在操场上的麦子.那时候我们厂区水泥铺的路上因为没有土粒,常有农民在晒麦子.她和她的父亲就选中了我们操场.她那阵子天天都来,我们开始互相微笑,慢慢就说上话了.我问她为什么不上学,原以为她只是暂时学校没课,来帮家里干活,但她告诉我她其实就上了一年级的上半学期,就不上了,家里要她帮忙.我问她喜欢上学吗?她说她可能学不好.我至今记着她的眼睛里一闪然后暗淡下去的光芒.她和我一般大.我们上课的时候她就在外面来回的走,有一天老师问她愿不愿意进来听课,因为她其实看麦子不需要守着,她踯躅了半晌,倚在门框上看了几分钟,终于没有走进来.课间是她最高兴的时候,因为我们开始都和她讲话还有玩点游戏,她不用寂寞的守在麦子旁边乐.然而十几天晒麦子很快就要过去,她走的那天依依不舍,邀我到她家那里去玩,我也没当真.

    再后来遇见她是有一天我独自在山沟里玩,那里有一条小溪,青草,和很多野花.当然远远还听见狼叫的声音,可年幼的我也没有害怕,以为狼来了我可以跑的快过它.她刚好放羊到山沟的上面,看见我高兴的大叫,我又看见她很高兴,可是山沟上下没有通的路,不能马上碰见,我们就一上一下走了很远,到有路的地方去,这一程我们互相大声叫着,笑着,直到碰见.那时节似乎是槐花盛开,那一路也有一片槐花香,这也是我回忆童年浪漫主义的一部分.她又邀我去她家玩,我这次问清楚了哪里见面,并约了时间.

    她们家其实好远.当我终于跨过那土砖的门坎,跨进土砖堆的矮小的屋子,光线的不适应使我不能够看清楚什么,也不记得看见了什么,只记得当时想的是她不能上学的确是因为家里太穷了.然后她领我出门,让我喝了她家附近甜甜的溪水, 然后带我去"偷摘"她们邻居种的苜蓿菜.我记得那是种在古时候留下的烽火台上,有无数的老鹰在上空徘徊.这种景象在后来我看郭靖练功的情节的时候就会浮现出来.她告诉我老鹰是要叼小白兔的,我很害怕地猫着腰顶起篮子试图藏起我那天穿的白衣服,我所谓的幼稚病的根子可能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她还细心地教我区分苜蓿菜和断肠草的区别,而断肠草就长在菜地的边上.我们那天一直玩到很晚,回来交给妈妈苜蓿菜,她因为不知道是不是掺了断肠草就都扔了.也许这是件幸运的事,否则我也许吃了就会象山沟里偶尔吃错草的暴尸的猪一样了.

    童年的友谊有时是不经意的,从此我没有再见过她.她在我的记忆里永远是扎着粗粗的小辫,粉紫的小袄,脸上洋溢着羞涩而又兴奋的笑容.而幸运的我因为后来父母回迁到江南开始受到好的教育,上了好的大学,又到了美国,过上了挺好的吃穿不愁的生活.我们相逢的时候彼此年幼而纯真,生活的路从彼时开始将更加不同,想到她和我小时候碰见的不一样家境的孩子们,我就永远感谢生活和命运,因为他们比我更早而且更深的体会到生活的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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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 我的童年

作者 : youyou

来源 : 未名空间

  
    很久之前写的。

    其实关于童年有很多感触,但很难写得出来。

     随便贴贴。

××××××××××××××××××××××××

    我的老家在南方的一个小镇上。

    
    小镇山明水秀,也已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十几年前,我还是一个喜欢往脑袋后面扎一朵硕大的红花的小小姑娘。

   
    红花的原材料是一块红色的纱巾。

    
    在那么小的小时候,并不懂得什么是纱。

    
    听大人这么叫,便觉得那是比较稀罕的东西。 

    
    稀罕的东西扎在我的脑袋后面,我就美极了。


    不但看起来很美,我自己心里也是乐滋滋的。


    好像全世界都会因为这多红花而注意到我的花容月貌。


    花容月貌又是什么呢?


    我知道我并没有。


    因为妈妈常常跟我讲,婴儿时期的我胖乎乎的,大人们爱不释手,这个过来抱,那个过来
抱。

    受欢迎是件好事,不过郁闷的是,常常有熟人取笑我。

    他们为什么取笑我?

    因为我实在太胖了。胖到身上的肥肉都堆成了褶子。

    每次洗澡的时候,妈妈要千辛万苦地掰开褶子,才能彻底把我洗干净。

    这也就算了。他们还说我长得丑。

    说我不好看也就算了,他们还说每次都有把我偷偷抱到无人处掐一把的冲动。

    其实他们就算真的掐我了,我长大以后也不会记得的。

    但是听到妈妈这么说,我也认为我一定是很丑了。

    于是我自己悄悄照镜子,不由得对自己说,原来丑的标准是这样的啊。

    这严重影响了我的审美观。

    或许,妈妈那个时代的人审美有问题。

    丑归丑,我还是兴高采烈地和爸爸妈妈去照相馆照了张合影。

    我坐在爸爸妈妈的中间,觉得幸福极了。

    虽然脸上的笑容僵僵的,头还不敢完全抬起来。

    虽然妈妈给我剪的齐耳短发、满盖住额头的刘海儿,显得我很稚嫩。

    虽然因为妈妈告诉我千万不要眨眼睛,我有些怒目圆睁。

    可是爸爸的英俊、妈妈的美貌,也一样永久地保存在了这张照片里。

    爸爸穿着结婚时订做的中山装,头发三七开,帅得一塌糊涂。

    妈妈穿着自己织的米蓝色毛衣,烫过的短发修饰得很整齐,像当年贴纸里的米雪一样。

    他们都有着一双大眼睛,都是双眼皮。

    俊男美女啊。

    于是他们常常笑着对我说,会不会是抱错了?

    我听了这话就很惶恐,想,他们是不是嫌我丑,不要我了?

    那我的爸爸妈妈是谁?

    不过他们也说,看我这双大眼睛,应该也不会搞错。

    我觉得这真是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充满着欢声笑语。

    虽然我们三个挤在爸爸所在单位分的一个单人宿舍里。

    大约有十几平米的样子。

    两个很小的房间,后面是一个小阳台。

    从阳台我可以走到隔壁姑姑家里。

    姑姑一家四口也挤在这样的两个小房间里面。

    我常常在家里听到隔壁传来的吵闹声。

    姑姑和姑父吵架是家常便饭。

    我总是想,这个时候,表哥和表姐一定吓得不轻吧。

    爸爸妈妈就会过去劝架。

    我还想,爸爸妈妈感情真好,我真幸福。

    姑姑和姑父对我也很好。

    只是我对姑父有种莫名的敬畏,我不喜欢和他玩。

    可能是因为他总是躲在一个角落里抽烟,看起来挺吓人的。

    表哥学习很忙,常常不见人影。

    表姐人很漂亮,爸爸妈妈不在的时候,我就和她一起睡午觉。

    我暗暗地想,长大后我会不会长成姐姐这个样子。

    但是爸爸才不管表姐长得漂不漂亮,经常就把表姐训到掉眼泪。

    那时我就懂得了,学习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以后要好好学习。

 

    爸爸是个医生。

    他常常带我去他的科室。

    我几乎就是在医院里长大的。

    我常常溜达在各个科室里,楼上楼下地窜。

    看来大人们说我丑不是没有根据的,这样我都没有被别人抱走。

    医院里的其他医生护士也和我很熟,常常就把我抱起来玩。

    我已经没有婴儿时期那么胖了。

    可是他们总是拿婴儿时期的事情来开涮。

    我也无可奈何。

    医院里有股很特殊的味道,是很多种气味的混合体。

   我却很享受这样的味道,它让我感到安全。

   姑姑是个牙医。

   我常常看她给病人拔牙。

    我觉得姑姑一定很博学,因为她会用好多种器械。

    用完了就把它们放在一个池子里泡着。

    我就站在池子旁边,捞起一把牙钳,夹别的器械玩。

    姑姑的抽屉里还有许多干净的牙齿, 不是拔下来的,是摆在一个个小盒子里的。

    最好玩的是水银,用镊子夹不起来,用研钵也捣不烂,我喜欢看着它们变成几个小圆球,
在研钵里滚啊滚,最后滚到了一起。

    虽然姑姑告诫我少玩这个东西。

    我觉得姑姑这里真的是好玩极了。

    不像我爸爸,他只是干巴巴地坐在桌子后面,面前放着处方笺,还有一个号脉的小枕头。

    脖子里套着听诊器。

    抽屉里是满满的医学杂志。

    我要是想在科室里坐下来,必须在屁股下面垫上几层报纸。

    爸爸的白大褂也从来不穿到家里去。

    下班前还一定要洗完手,才能离开。

    不过爸爸应该是名好医生,经常有人指名要他看病。

    我也便觉得很自豪。

    日子真是过得舒心极了。

    有一次,一个妇产科的护士说带我去玩。

    我被领到了妇产科的手术室里。

    那里一点都不好玩,还很吓人。

    我都不敢乱看,我吓得躲在一个角落里。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是回家以后,爸爸很凶地骂了我一顿。

    我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

    不过,以前爸爸妈妈说我是从胳肢窝里生出来的。

    我现在很怀疑。

    就算爸爸没有骂我,我也不敢再去那个地方了。

    那个护士阿姨很坏,害我被爸爸骂。

    又不是我说要去的。

    我决心再也不理睬那个护士阿姨了。

    可我都不记得那个护士阿姨的样子了。

    她们都长得一个样子,都穿着白大褂。

    穿白大褂的人里,我认识的人其实也只有爸爸和姑姑。

    别人都逗我,要我叫他们叔叔或者阿姨。

    我常常是别别扭扭地小声地叫一下。

    还有一次我在医院的大院子里玩耍。

    其实就是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

    来了一个卖糖葫芦的老头,捧着花花绿绿的许多的糖葫芦,满院叫卖。

    我垂涎三尺啊。

    可是爸爸妈妈都说那个东西很脏,不卫生,吃了会生病。

    可是别的小朋友都有的吃。

    我想了想,对卖糖葫芦的说,“有人要买糖葫芦。”

   “谁呀?”老头笑眯眯的,挺慈祥。

   “我带你去。”

    老头就跟在我这个小屁孩后面。

    我进了医院大厅,直奔二楼的牙科。

    我指着正在忙碌的我姑姑的背影说,“就是她要买。”

    老头便走进去了,对我姑姑说,“大夫,有个小孩说你要买糖葫芦。”

    我躲在门框后面,露出个小脑袋观察事态的发展。

    姑姑笑呵呵的,看了一眼我这边,说,“来几根吧。”

    于是我就有糖葫芦吃了,人间美味啊。

    姑姑并没有说糖葫芦不卫生。

    他们都是医生,观点却不一样。

    我欢天喜地地吃完糖葫芦,用手擦了嘴,把牙齿上粘着的糖都舔干净,在那里玩了一会儿

    然后蹭到我爸爸那里,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爸爸并没有发现我刚才享受到了人间美味。

    我备受鼓舞,以后经常领着那个老头去找我姑姑。

    屡试不爽。姑姑是好姑姑。

    后来我们一家三口不再住在医院里,而是搬到和爷爷奶奶一起住。

    爷爷奶奶住在离医院不行约十分钟路程的庭院里。

    庭院里面是一幢两层的楼房。

    楼房里还住着叔叔和婶婶,还有他们的孩子,我的堂妹。

    爸爸妈妈很高兴,欢喜地收拾家具。

    因为我们不用再挤在这么小的单身宿舍里了。

    我也跟着他们一起欢喜。

    现在的房间是原来的两个加起来那么大。

    吃饭的时候,是一大家子的人一起吃。

    上厕所也方便了,不像原来要去医院的公共厕所。

    可是我看得出,爷爷笑都不对我笑一下。

    爷爷是全家最权威的人物了。

    可是爷爷不喜欢我。

    奶奶也常常训斥我。

    我做错什么呢?也许我长得太丑?

   我很乖的,既没有上房揭瓦,也没有掘地三尺。

    既没有出家里的庭院一步,也没有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

    可是爷爷奶奶对我的态度,就好像我把这些事情都做过了一样。

    所以我总是离他们远远的,尽量不在他们面前出现。

    妈妈背地里说爷爷重男轻女,我也就明白了。

    我是个女孩子,他们不喜欢女孩子。

    我很无奈。

    可是堂妹也是女孩子。

    但是她和我又不一样。

    因为有个算命的说堂妹是穆桂英挂帅。

    穆桂英是谁啊?妈妈说她是个女将军,会出征打仗。

    可是现在已经不打仗了。

    也没有穆桂英了。

    那为什么我堂妹是穆桂英呢?

    妈妈说这只是个比喻,暗示堂妹将来会很有出息。

    吃饭的时候,我面前只有青菜,鱼啊肉啊全放在穆桂英面前了。

    我和穆桂英抢夺玩具,挨骂的总是我。

    那时有什么玩具呢,一把水枪,一根树枝,一盒彩笔而已。

    奶奶总是说,我比堂妹年纪大,怎么这么不懂事?

    我不懂事吗?

    我没有跟爷爷奶奶要过一分钱。

    而堂妹总是买这个买那个。

    爷爷奶奶也是有求必应。

    虽然我就站在旁边,但是他们也并没有要买双份的意思。

    更令人气愤的是,婶婶也不拿正眼瞧我。

    我又不是捡来的。

    我爸爸妈妈都很疼爱我。

    她凭什么趾高气扬的。

    我姓着爷爷的姓,她又是谁?

    如果我叔叔不是和她结婚,我这辈子也不会认识她。

    我多想不认识她啊。

    她看不起我,也看不起我妈妈。

    这个坏女人。

    是我见过的最坏的女人。

    她破坏了我的美好生活。

    不过叔叔还是很好的,常常对我笑。

    我叫他阿叔的时候,他还会和我和蔼地说两句话。

    因此我更加确定,这一切都是婶婶一手造成的。

    她在搞鬼,搞得他们不喜欢我,也不喜欢我妈妈。

    我真的很想知道算命的是怎么说我的。

    妈妈不肯说。

    妈妈只是问我,再给我生个弟弟好不好。

    我觉得很好,至少爷爷奶奶不会不喜欢我弟弟吧。

    我也就有人可以一起玩了。

     我不喜欢堂妹,她也不喜欢我。

     我们之间有着浓烈的敌意。

     我想,等我弟弟出生之后,堂妹也就没什么好美的了。

     另外,我要好好学习,谁叫他们看不起我。

     妈妈也是这么说的。

    我便怀着很大的愿望去上小学一年级。

    我还是扎着那朵大红花。

    上课的时候我老老实实地把双手交叉放在书桌上。

    从来不和同学说话捣乱。

    同桌是个凶恶的男生,他划了三八线,时刻准备着小刀要划我的胳膊。

    我不理他,固执地把肘抵在三八线上。

    他也把肘抵在那里。

    我们就常常咬着牙暗地里铆着劲。

    不过我的成绩很好,一直是第一名。

    他呢,一点书都不肯念,考试还想偷看我的卷子。

    我当然不肯了,做一题捂一题。

    他气得不行,时不时会用肘关节很用力地撞我的胳膊。

    我这个时候已经一点都不胖了,甚至可以说很瘦。

    我自然打不过他,我只是咬牙死扛着。

    他也拿我没办法。

    他总是把我缠在桌肚上的绳子刮断。

    这样,我每次早上到学校还得重新再缠好绳子,才可以放书包。

    但我也没有向老师告状。

    我把诅咒都咽到肚子里。

    在我看来,同桌再可恶,也没有我婶婶可恶。

    她就像童话里的老巫婆一样。

    我在寻找那种可以降服她的力量。

    当我兴高采烈地跟爷爷汇报成绩的时候,爷爷对我还是很冷淡。

    不要说我还小,看不懂什么是冷淡。

    爷爷笑都不笑一下,让我感到害怕,好像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以后我考什么样的成绩,都不再告诉爷爷了。

    爸爸妈妈为我高兴,也就够了。

    有时看着堂妹爬到我爷爷的膝盖上,我就急忙走开了。

    妈妈只是叫我好好学习,为她争口气。

    我也要为自己争口气。

    可是我的面前还只有青菜。

    当然爸爸会为我夹肉,但我觉得很委屈。

    奶奶总是打发我到医院里去,给爸爸或者姑姑捎句什么话。

    我就拔脚走出大门,一个人走到医院去。

    路有些陡,还有曲曲弯弯的小路。

    妈妈常心疼我,可也没有什么法子。

    姑姑在医院种了片菜地。

    到做饭的时候,奶奶会叫我去拿菜。

    有时让我看米饭熟了没有。

    我还够不着灶台,但我可以听到米饭在锅里翻滚的声音。

    还可以看到很多的白沫慢慢堆积上来,顶开锅盖。

    我就知道米饭熟了。

    可是等待它熟的过程很漫长。

    我坐在小板凳上,无聊至极。

    我觉得婶婶很讨厌,好吃懒做,妈妈总是在不停地忙里忙外。

    即使这样,也得不到爷爷奶奶的欢心。

    晚上,婶婶看着电视笑得花枝乱颤的时候,妈妈还在楼下洗碗擦家具拖地板。

    我也不愿意看电视,我觉得躲在房间里的时候,才又回到了在医院住的时候的那种感觉。

    我不愿意说话,有时间只是埋头看书。

    但我心里清楚,爷爷奶奶对我们的偏见。

    我恨得牙痒痒的。

    我觉得这是人生最大的仇恨了。

    恨什么?恨自己的亲人吗?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我一定要让他们知道,这样看不起我是极端错误的。

    什么男女,不都是一样吗?

    什么穆桂英,我才不相信。

   
    二年级的时候,弟弟出生了。

    爸爸妈妈都很高兴。

    爷爷脸上也有了笑容。

    我想,好日子要来了吧。

    妈妈坐月子的时候,我放了学就跑到房间跳舞给她看。

    妈妈看得很高兴,我也很高兴。

    弟弟傻傻地睡着,或者咿咿呀呀地哼叽。

    我想他快点长大,把欺负我们的人打得满地找牙。

    但是很快,婶婶也生出了一个堂弟出来。

    跟屁虫。

    据爷爷说,堂弟生得再好看不过了。

    眉毛长得和爷爷的一模一样。

    可爱至极。

    我还没见过爷爷这么乐呵呵的样子呢。

    我怎么就看不出来?

    我左看右看,还是觉得弟弟更可爱。

    可是堂弟又把爷爷奶奶的心夺走了。

    他们给堂弟起了好几个名字,还都不满意。

    他们提及最多的,就是那个堂弟,堂弟。

    我真是不服气。

    我问妈妈,为什么婶婶也要再生一个?

    妈妈没有回答。只是叫我好好读书。

    我更加讨厌婶婶。

    我都不想再叫她。

    她简直就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她就会在爷爷奶奶面前假笑。

    笑声刺耳极了。

    她对我妈妈不理不睬。

    好像自己很了不起。

    我也对她不理不睬。

    看见了也装作没看见。

    可是没两天,奶奶便教育我,对长辈要有礼貌。

    奶奶是怎么知道的?

    我实在忍受不了婶婶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可是我还是得乖乖叫她,阿婶。

    声音很小,反正我在这个大家里,就是一个很小很小的人。

    可是弟弟不一样,他是男孩子。

    他为什么也得不到宠爱?

    我真的很不明白。

    我坐在一张小板凳上,托着下巴,望向天上。

    云朵像姑姑科室里的棉花一样。

    天上可能还有另外一个天吧。

    但是被云挡住了,就看不到了。

    在天上的我们,我们的这个家,还是这样的吗?

    我又很快明白了。

    一天,婶婶的哥哥来到我家。

    那天爷爷奶奶忙活了一上午准备午饭。

    饭桌上我头一次见到爷爷有那么多的笑容。

    慈祥得就像在我的梦境里面一样。

    婶婶也是乐开了花,春光满面。

    她哥哥要走的时候,爷爷奶奶一直送到了门口,依依不舍。

    我问妈妈为什么,妈妈说,那个人在市里当官。

    我想,当官真是了不起的工作。

    连不笑的爷爷都变得那么慈祥。

    我更加厌恶婶婶了。

    她哥哥当官,就给了不起成这个样子。

    每次婶婶笑的时候,我心里就在拱火。

    谁也不知道,小小的我,心里有那么强烈的爱憎。

    堂弟长年占据了爷爷的膝上。

    弟弟几乎没份。

    就连一年难得回一次家的大伯,带回的水果罐头,也常常没我们的份。

    我便狠狠盯着罐头。

    奶奶就会过来说,忘记拿给我们了。

    我拿走罐头,一句话也不说。

    平时奶奶买的水果,都是放在一个大筐里。

    水果筐挂在墙上,我们小孩子都够不着。

    可我放学回家,经常看到堂妹在啃着苹果或鸭梨。

    我不馋,我只想上去咬堂妹一口。

    我也想跑到奶奶面前,质问,为什么我没有?

    但我还是装作没有看见,自己去房间里看书。

    我也在日记里写道,他们多么偏心。

    而我要好好学习,争口气。

    那股气憋在我心里很久了。

    弥漫了我整个胸膛。

    我几乎要承受不了这么多。

    我常常做梦,梦见自己激动地讨伐这一切。

    骂他们不公平,偏心,相信算命的胡说,还趋炎附势。

    我骂得酣畅淋漓,一直到泣不成声。

    真是痛快极了。

    我早就想这么对他们说了。

    可是醒来之后,我又觉得这个梦很荒谬。

    我怎么能这样和长辈说话?

    他们是爷爷奶奶啊。

    弟弟生得很可爱,不胖不瘦,眼睛大大的,手脚都肉乎乎的。

    有时我唱歌给他听,有时我还跳舞给他看。

    他哭闹的时候,我就咿咿呀呀地哄他。

    他还是那么小,什么都不知道。

    多好啊。

    但他还是慢慢长大了,会走路,会说话了。

    我们这个大家也分家了。

    我为这个消息振奋了好久。

    虽然还是一起住在这个庭院里,但我们有自己的厨房和饭厅。

    再也不用看爷爷奶奶的脸色了。

    再也不用忍气吞声吃着面前的青菜了。

    再也不用老是听到婶婶那恼人的笑声了。

    生活好像一下子美好起来了。

    干嘛早不这样呢?

    在自己的饭厅吃第一顿饭的时候,爸爸妈妈也笑逐颜开。

    我则是蹦蹦跳跳的。

    这是我理想中的生活了。

    可是又不是。

    奶奶常常神秘地走到婶婶的厨房里。

    她们嘀嘀咕咕的。

    婶婶下岗了,可是他们天天做好吃的。

    我们的厨房是挨着的,我常常能闻见各种香味。

    叔叔还是照旧喜欢喝两口。

    奶奶常常催我妈交电费水费电话费牛奶费等等。

    也会大声喊着,地板怎么这么脏?

    今天换衣服了。

    我觉得妈妈真的是累极了。

    我也很累。

    我的心里积攒了这么多的仇恨,却要看起来像个天真活泼的小孩子。

    我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变这一切。

    也许永远也改变不了。

    至少仅仅凭我是改变不了的。

    爸爸妈妈他们都不能够。

    为什么呢?

    我真的很不明白。

    我们可以搬离这个大院,我只要我们一家四口就好。

    可是我们还只能住在这里。

    世界之大,我们天黑了也只能回到这里。

    我已经比灶台高了。

    我常常在我们的小厨房里煮稀饭。

    我还是坐在小板凳上,听锅里米粒们挣扎的声音。

    蚊子很猖狂,我不停地驱赶它们,但还是觉得身上到处都痒。

    煮好饭之后,我便爬到阳台上去看那条通向医院的小路。

    爸爸就会出现在我视线里。

    我便去喊弟弟吃晚饭。

    妈妈总是回来得很晚。

    有时,饭菜早就凉了。

    但是妈妈说是热的。

    妈妈吃饭总是很快,因为还有做不完的事情等着她。

    而妈妈似乎是永不知疲倦的。

    她看着我的成绩单的时候,就会笑得很开心。

    我所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家里有四个小孩,堂弟,堂妹,弟弟,我。

    也许我已不该被算入内。

    我是年龄最大的那个,也是受责最多的那个。

    我放学回来,会被叫去扫地。

    他们啃甘蔗,弄了一地的甘蔗渣,我得去收拾。

    我没有吃啊?!

    可我弟弟吃了。我也没有办法。

    爷爷走在我前面,看见掉落在地上的玩具,怒不可遏,责怪我这么大了,也不知道收拾。

    玩具,是堂弟的。

    我走在爷爷后面,还没有看到。

    我这么大了,也只比堂妹大三岁。

    谁让我是最大的那个呢?

    谁让我是个女孩子?

    谁让我不是穆桂英呢?

    弟弟总是和他们打架。

    胳膊上常常有堂弟拜赐的齿痕。

    但是哭着去找奶奶告状的却是堂弟。

    堂妹也会站出来义愤填膺地控诉一番。

    我推着弟弟,说,去啊去啊,把你的齿痕给奶奶看。

    弟弟倔强地没有吭声。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反正奶奶还是会骂他。

    我无语了。

    是啊,我知道,弟弟比堂弟大,我比他们都大。

    所以,错的,永远是我们姐弟俩。

    爷爷奶奶,不要以为我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虽然还只是个您们不放在眼里的小孩子。

    虽然我从不曾顶过一次嘴。

    虽然我总是那副默默无闻的样子。

    可是我的日记里面,写的最多的那两个字,就是“偏心”。

    我太想反抗了,可我又不知说什么好。

    我太想痛哭了,一个十岁的孩子,心里装不下这份沉甸甸的委屈。

    我更是替妈妈感到委屈。

    可是妈妈总是说,念好书,就行了。

    我还是念书,念书。

    我是学校少先队的大队长。

    每周一升旗之前我都会在广播里念稿子。

    我的声音在空气中蔓延,可是他们听不到。

    我的照片挂在学校的橱窗里,可是他们也看不到。

    我想离开这个小镇,到城里去读书。

    我一定要去。

    我厌倦这里。

    我要远离这座庭院,远离我不快乐的童年。

    我真的如愿到了城里读书。

    城里的世界花花绿绿。

    街道很宽,人很多,阳光更加灿烂。

    我再也不想回去了。

    但我仍旧每周都回去一次。

    常常还帮爷爷奶奶做点事情。

    做的最多的,便是在药房里抓药。

    爷爷在家里行医,远近闻名。

    院子里坐满了求医的乡亲们。

    我在装着草药的麻袋间穿梭,手上举着一杆秤。

    许多种草药混合的味道很香。

    它们钻进我的鼻子里,我偶尔会打个喷嚏。

    我抱着满怀的药走到院子里,高声喊着病人的名字。

    于是有人质疑:这么小的孩子也会抓药吗?

    这个时候,我才会听到奶奶的表扬。

    我仿佛是这样长大的。

    长大之后,我回去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爷爷奶奶对我也慈祥许多了。

    奶奶常在与街坊四邻的闲聊中,满面笑容地说起我在远方读书。

    过年的时候,我还吃到了爷爷亲手做的炒面。

    而我厌恶的婶婶总是忙于给我堂弟堂妹补课。

    甚至会讪讪笑着,让我有空帮帮他们。

    我上一次走出那个庭院,已是在一年之前。

    我携着爱人的手,要出远门。

    他们全都站在门口。

    我一遍一遍地回头,挥手作别。

    一直到我们已经相隔很远了。

    突然间我感到无比的心酸。

    我在心里祈愿他们身体安康。

    年少时的恨,不知道何时已经消散了。

    我甚至为自己有过那样的恨而有些惭愧。

    他们都是我的亲人。

    那个渺小懵懂的我,也已有了自己的家。

    而当我回过头看到他们满布沧桑的脸的时候,仿佛又看见自己的童年。

    那个扎着红色蝴蝶结的自己,仿佛也站在那里与我道别。

    她瞪着大大的眼睛,穿着旧而平整的连衣裙。

    唱着一首遥远的儿歌。

    “我有一个,美丽的愿望,长大以后能播种太阳。

    我有一颗,一颗就够了,会结出许许多多的太阳。

    一颗送给,送给南极;一颗送给北冰洋。

    一颗挂在,挂在冬天,一颗挂在晚上,挂在晚上。

    啦啦啦,种太阳;啦啦啦,种太阳;啦啦啦啦啦啦啦啦,种太阳。”

    是这样唱的么?

    旋律仍旧熟悉,但歌词已经有些忘了。

    我常常做梦,梦见儿时的眼泪。

    醒来之后,我笑了。

(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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