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比赛 “我的童年”作品大展
第十五期   2006年5月31日 星期四     主办:未名空间(www.mitbbs.com) 未名交友(www.jiaoyou8.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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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 童年--西津 作者:westernford 来源:未名空间

童 年

作者:flyingyouth 来源:未名空间


 

 


[诗词] 童年

作者 : westernford

来源 : 未名空间  

    极目白山远,斜阳黑水寒;
    笑忆童年事,弹指一挥间。

    雾凇下,欢歌笑语,漫天飞雪;
    五湖畔,生死契阔,世事多艰。

    梦回西津渡,未名续童缘;
    悲喜有人同,俯仰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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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
     本人故乡白山黑水
     很怀念童年在江畔的雾凇下
     和小朋友们打雪仗的情景

    出国后一直居于五大湖区
    为生计沉沉浮浮

    父亲南方人士
    儿时常随父南下于西津渡口和哥哥们玩耍
    亲情可贵,其乐融融

    来到未名才不到4个月
    故有第二童年之说
    很高兴在这里和大家共同灌水
     经历喜怒悲欢

    写诗一首,重在掺乎
    回忆童年,往事如烟

    即兴发挥
    支持eco mm和prose版
    见笑了

※ 来源 : · BBS 未名空间站 http://www.mitbbs.com ·

 

 

 

 


童年

作者 : flyingyouth

来源 : 未名空间    

童年1---怀念鸡杂碎 (俺也凑数来了)

      小时候家里穷,除了年关的时候一个月都难得吃回肉,更别说吃鸡了。一般只有家里来了贵客的时候家里才会杀鸡,而记忆中最好的美味就是鸡杂碎了。鸡肝,鸡血,还有鸡疹子,就着辣椒,真是言语无法形容的山珍海味。可惜一只鸡的杂碎其实就那末一点点,分到每个人就没多少了;况且父母家教严,是不允许当着客人的面在盘里找好吃的。俺也就只能一边吃着碗里一边拿眼睛偷偷斜着盘里,偶尔有杂碎露出来却又常常会让哥哥抢了先。

    但是俺的确有次今生难忘的进城吃鸡杂碎的经历,决定今天讲出来和大家分享分享。大约是我10岁那年,有一天我躺在草垛子上晒太阳的时候,竟然无意听到我哥和村里的二狗子几个在商量一件绝密的事情:哥几个要合伙攒钱到城里见见世面。他们打算合伙先弄到些值钱的东西,然后让二狗子拿到镇上去卖。按理小孩子上街卖东西,大人们是不会理会的;但是二狗子他爸死得早,虽然才十四五岁大人们已经把他当成年人看了。往下的事情,我都注意到了:俺哥每次摸泥鳅回来都会把最大的一条鳝鱼丢进俺家院子后面的破水缸里,如此过了两三个月吧哥哥把足足有两三斤大鳝鱼用竹篓子装了让二狗子卖给了镇上开餐馆的老刘;大柱趁老爸不在的时候把家里的猎枪扛到山上打了两只野兔,也让二狗子帮着卖给了老刘;二拐把去年在山上守西瓜时路上行人买他西瓜的钱全部捐了出来;瘦猴最没出息,偷偷抓了自家鱼塘里最大的两条草鱼,让二狗子提到镇上的菜市场卖了。钱攒够了,哥几个商量好某个星期天早上在二狗子门前的老槐树下集合出发。俺打定主意,这回无论如何要跟上老哥一起去开开眼。

    周六的时候,俺已经把自己的黑布鞋刷得干干净净晒干,并且把俺补丁最少的蓝褂子白上衣准备好了。果不其然,第二天老爸老妈刚刚出去下地干活,哥哥就开始在家里收拾东西。俺从床上跳起来:“哥,俺要随你进城去!” 哥吓了一跳,跟俺好说歹说并许诺各种好处,俺就是不答应。哥收拾好东西,就要往门口跳;俺急了知道他这一出门就追不上了:“你不让我去我现在就告诉爹妈”。哥被我气得只跺脚,在家里转来转去,眼看时候不早了,哥只好由着我出了门。俺怀里揣着鞋子和衣服,一路小跑,上气不接下气的尾追哥哥来到了槐树下。哥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二狗,俺知道俺凑的份子不够俩人,可这跟屁虫俺死活甩不掉”。二狗摸了摸俺脑袋“没事,咱多一个不嫌多,少一个不嫌少,带上他吧”。为这事俺一辈子感激二狗子。

    俺欢天喜地地把衣服套在身上,跟着哥几个迎着朝霞就往城里出发了,这也是俺平生第一回没父母陪伴出俺们村。

    嘿,城里的新鲜事儿可真多啊,到处是花花绿绿的彩纸条儿,还有各种颜色的灯泡,有挑担子修补东西的,有推车卖汽水的,有自行车,四轮板车,还有带小喇叭响的小洋车,还有几个傻乎乎的老头老太在河边来来回回跑来跑去。以前更爹妈一块来的时候俺多咋就没看到呢?

    俺一路东张西望,跟着哥几个过了菜市场,又过了博物馆和市政府大院,然后我们就来到了电影院。一路上因为被拉得太远,俺被哥哥在脑袋上狠狠敲了两回。二狗子在电影院门口给每个人买了个葱油饼,俺这才发觉肚子已经很饿了。妈的,城里人真幸福,可以天天有这么好吃的葱油饼吃。俺三口两口吃完饼,发现二狗子居然在给大家买电影票。嘿,电影俺打小就看得多了,可是花钱看俺还是大姑娘坐轿子头一回啊。而且以前都是晚上而且是露天草坪或者稻场上看的,这大白天的关在黑屋子里看电影可是以前想都没想过。记得电影是类似于<<淮海战役>>的打仗的电影,八路军叔叔死的时候俺在那里嚎啕大哭,哥哥
把俺的嘴巴捂都捂不住。

    看完电影的时候俺习惯性地以为已经半夜了,可以一出电影院才发现外面阳光白得刺眼,俺用手捂着眼睛半天不干睁开。出了电影院俺跟着哥几个曲曲折折拐进了一个小巷子,这才发现这里居然别有洞天。饭馆一家挨这一家,家家门前都摆了个大红盆子,盆里养着鲜活的黄花鱼儿。俺知道要吃饭了,路边的大人不停地和我们打招呼:“几位小哥哥,进来吃饭么?”。一开始俺还挺别扭,过了一会儿俺也学会了,背着双手神气活现地走在队伍的最后面。最后二狗子挑了家饭馆走了进去,俺进去才发现,哎哟这家饭馆里的两个阿姨居然打扮得比镇上老刘家的二丫头还妖。

    二狗子领着弟兄几个,翘了二郎腿在一个红色的八仙桌边坐下。阿姨拿来菜单每人发了一个,并且给每个人泡了一杯热茶。点菜的时候,俺拿着菜单都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俺哥点了个青椒肉丝,大柱点的是黄花鱼,二拐怕钱不够点了个便宜的青菜,俺也跟着要了个最便宜的汤,瘦猴点的是鳝鱼丝,还是二狗子见过世面,点的居然是炒鸡杂。不一会儿菜都上来了,那盘热气腾腾的鸡杂正好摆在俺面前。俺看得直流口水,乖乖这么大一盘得多少只鸡的杂碎加起来啊,还是城里人懂得享受啊。菜到齐了,大家都没动筷子,俺也不好意思,拿筷子的手攥得紧紧地在桌子底下绕来绕去。这时候,二狗子变戏法似
的拿出一瓶白酒来,又让阿姨给每人添了个小杯子。轮到给俺加酒的时候俺偷偷看了俺哥一眼,哥哥横了俺一眼,俺乖乖地自己给自己的酒杯里加上了茶水。开吃了,俺根本没听进去二狗子在给哥几个胡天海地地侃什么,反正俺就一直在埋头苦吃那盘鸡杂。娘的,活这么大,俺头一回吃鸡杂这么过瘾。

    吃完饭出来,哥几个都是满脸通红,两眼放光,在路上旁若无人地大声说话。剩下的事情俺已经不太记得了,反正俺世面也见了,饭也吃饱了,算是人生在世,别无他求了吧。总之后来大家又在城里胡逛了一通,然后出城门原路返回无话。到家时已经日薄西山了。到村口的时候,哥几个撤了行头散开,分别沿不同的小路回家。俺哥俩商量好了对老妈扯了个谎,说上街耍遇上远房的表叔后就在他家吃的中午饭,老妈居然就没有再追问


童年2---放牛记

    看到别人写牛的文章,就想起小时候放牛的光景来。老家产水稻,耕田,耙地,打稻子样样都离不开牛,再加上温顺耐劳,水牛是干活的主要牲口。以前农民穷,发大水的时候农民逃难,除了老婆孩子最重要的就是牛了。

     言归正传说到放牛上来。小时候不想跟大人下地干活的时候,最好的两个借口就是要么出去摸鱼捉虾改善生活;要么就是趁地里没活的时候出去放牛。放牛是件美差,趁放牛的时候,俺可以到大水坝里游泳,可以满山找玛瑙果吃,还可以从地里偷了红薯,花生什么的烧了吃。首先说一下牛是否吃饱的标准,牛背右后方有个小凹坑,吃饱的时候那个小凹坑就会变平甚至鼓起来。我放牛的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那个坑弄平,否则轻则挨骂,重则被剥夺放牛的权利。最可恶的是,我家那牛有个坏习惯,每次快到家的时候它都习惯性地劈里啪拉拉一大陀牛粪,本来鼓鼓的牛肚子拉过之后就会变平,如果本来是平的就会露出个小凹坑。每次俺都希望它等老爹验收结束后再拉,可是丫的挺讲卫生,十有八九会在进牛棚之前拉干净。为了守住俺的职位,俺对牛吃草颇有研究。影响牛吃草的第一大问题是蚊虫,放牛太早太晚山上有蚊子,牛都不怎么吃草。每次赶牛上山之前俺都给牛仔细用水洗一遍,一路上用狗尾巴草给牛赶蚊子,为此每次俺去牛棚解牛绳子的时候它都要用粗大的舌头添俺以示谢意,可惜俺不喜欢。放牛最麻烦的是它太好水,一来蚊子咬不到,二来解热,很多时候牛困在水里俺手都拽麻了丫的都不出来。最可恶的是它会趁你不留意的候 到泥水坑里打滚,等你把它拉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糊了厚厚一身黄泥,这样蚊子倒是叮不着了,问题是它一尾巴甩过来俺就是一嘴一脸的泥。从牛吃草也能看出牛的聪明来,沿田埂放牛的时候你看着它它只吃草不吃庄稼,等你稍微一走神它就连庄稼带草一块吃了。

   比较理想的情况是把牛往山上一扔,只要远远看着俺就可以漫山遍野优哉游哉了。可是如果真把牛往山上一丢自己去玩,多半会惹祸的。轻则牛漫山穷逛没吃饱,重则会因牛偷吃庄稼被人领着去见老爹;更极端但是并非罕见的情况是牛偷吃地里那种鲜嫩的东西过度(比如兰花草)而胀死。一个解决办法是找块平地打个木桩,用根长绳子把牛觅起来。问题是山上放牛人太多,多数地方草长得还没吃得快;而且稍不小心绳子会被树枝等东西缠起来,牛等于被系在原地打转。俺也干过投机的事情,先砍一大捆草藏起来,然后随便找个阴凉的地把牛觅起来,回家前把草拿出来让牛吃饱了事。

    放牛自然得骑牛,但是骑牛并非象看起来那么简单尤其是上坡下坡的时候。上坡的时候得两腿夹紧牛背,重心放低趴到牛脖子上,稍不小心就会沿牛尾巴溜下来被夥伴们嘲笑;下坡就更难了,得勒紧绳子让牛走之字形路,最好路边还有草让它吃两口分散注意力,要是没控制好牛会越跑越快人肯定会从牛背上横摔出去来个狗啃泥。最得意的事情自然是骑在牛背上游泳了,别看牛在陆地上挺笨的,在水里游起来比人快。俺研究过,在水里的时候牛腿扒拉得可快。俺曾经怂恿十多个小夥伴来过一次横渡大水坝的比赛,结果只有包括俺家在内的三条牛完成了这个壮举。当然也有倒霉的时候,有次俺拉着牛到水里玩,结果回家前不小心松掉了缰绳,俺在水里撵它,丫的始终离俺不远不近,俺快它也快俺慢它也慢,后来俺拎石头沿水坝跑了两大圈才把它赶上岸,气得俺把丫的系电线杆上一阵疯打,后来绳子勒太紧俺解不开拿砖头砸断了事。

    俺家的大牯牛有两件事情让俺难忘。第一次是有次在俺给他拍蚊子的时候,丫的回头赶蚊子结果在俺头上来了个正着。俺就听见“砰”的一声眼冒金星晕了过去,俺醒过来的时候牛正拿舌头使劲添俺的脸;它似乎知道闯祸了,看见俺醒过来很害怕却不敢逃开。那次俺破例没惩罚它。还有一次俺为图爽快和邻家的小夥伴到深山里放牛,结果玩得忘了时间直到傍晚才赶了牛急急忙忙沿水坝往家敢。结果正赶上矿山放炮,平时炮眼可都是对着水开的!牵着牛跑吧无论如何都是来不及了,丢了牛跑吧牛受了惊吓指定回头半夜都找不回来了。俺当机立断,和小夥伴靠着一个陡峭的坝堤躲了起来,然后放长了绳子把牛赶到了水里。炮响的时候石头如子弹般从俺头顶呼啸而过,有一两个小石头落到牛背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炮过后俺牵牛回家,许是受了惊吓,许是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误,牛特别老实,为这事俺一直觉得对不起俺家的大牯牛。

    放牛最恐怖的事情是牛打架,母牛还好,使劲拉一拉拽一拽通常都可以解决,牯牛打架只能用惊天动地来形容了。通常同一个山头上是不能同时有两条牯牛的。俺第一次见证牯牛打架是俺12岁那年, 一不留神俺家的牯牛和对面山上一条大牯牛对上眼神了,两脚撑不住了俺就拼了吃奶的劲拽着绳子,结果丫的就把俺从山下一直拖到山上。那真是场恶仗啊,好家伙,俩齐鼓相当,牛角碰牛角,砰砰不断,火花四溅。俺吓得满山喊“不得了了,牛打架了“。俩从山上斗到山下,又从山下挤进一个半干不枯的院塘里,最后俺家的牯牛凭借地理优势把对方逼进了一个死胡同里。眼看对方不行了,已经被轰趴在地下俺家的牛还起劲把它肚子从下往上拱。俺是彻底吓傻了,从小就听老人讲,牛不能翻身,否则必死无疑。幸好在这节骨眼上大人们来了,拿竹竿梆了茅草烧起来在牛屁股上一靠,俺家的牛负痛狂奔。唉,总算没出牛命。牛打架没什么技术含量,基本上就是角力,一般是年纪轻块头大的一方获胜。但是俺也见过例外的情况。有次俺把牛觅好了就去大坝里面快活,中途俺不放心爬到一棵大树上看俺家的牛还在吃草不。这一看不打紧,看得俺心惊肉跳:俺家的牛把绳子挣脱了正围着俺们村年纪最大的大牯牛(差不多都30岁了)挑衅。当时俺离出事地点有一里来地,赶过去肯定是来不及了,俺只好呆树上静观事态。那老同志似乎脾气挺好,每次对方气势汹汹逼过来时它就掉头走开,接着不紧不慢地吃草。如此三番五次,躲
无可躲,两个牛角终于架在了一起。我心想,今儿算完了,这老哥怕是无法善终了。大大出乎俺意料的是,仅仅两个回合战斗就结束了!老同志拿它宽大的牛角架住了对方,然后顺势往上一挑就挑到了我家牯牛的眼角;丫的狂奔而去,老同志也很大度,掉转头接着安安静静地吃草。绝妙啊,真是传说中的四两拨千斤。后来俺把这事给小夥伴们说,没一个相信我的。

    出来做事后断断续续回去过几次,可惜现在再没那么多放牛的乐趣了。一来几乎每寸土地都被开发利用了,二来现在搞计划生育孩子们都金贵了哪还舍得让他们去放牛。每个时代的童年都会有不同的趣事和内涵,可惜现在的孩子更多地被陷在各种各样的补习和考试里,我唯有希望是我忽略了他们也许本来就有着更大的乐趣。


童年3---谈猫

一、 小猫

    八岁那年,母亲从二姨家带回一只小黑猫。要说这猫可还真有特别 之处,浑身的皮毛有如一块整齐光滑的黑缎子,一根杂毛都没有。独独四个脚趾 头雪白雪白的特别惹人喜爱,按我母亲的说法这猫也算是有来头的,名曰“四脚踏雪”。猫刚来我家的头几天其实挺烦人的,整天可怜巴巴地在那瞄瞄叫唤,可 能是因为刚断奶的缘故。过了大约一个礼拜的样子吧小猫猫就变得活泼可爱起来。 小家伙特爱动,人路过时它会抓住你的裤角又抓又挠;小小的一个玻璃珠,小猫 可以自个儿在客厅里玩上好半天;有时候我会拿一根红毛线什么的跟它疯到我精 疲力竭为止。当然啦,可能是因为少不更事的缘故,小猫儿在我手里吃过不少的 苦头。譬如有时候我会一次次地把它从半空里抛下,研究为什么每次猫都是四脚 着地而非头或脊背着地;有时我会把它放入鸟笼子里观察它能否成功“突围”。 当然,猫也成功“报复”过我一次。那时候小猫儿已经有一两岁了,算不得小猫 了。记得是小学快毕业的那阵子,有个老师心血来潮教了我们几句英文。下午回 家见到猫在我的书桌上打盹儿,我就决定和它“共同进步”。"hello"我先给它打 招呼,猫睁大眼睛看了我一眼又接着打瞌睡。“hello”,我重复了一遍。猫儿从 桌子上爬起来转身
欲走,我按住它的前腿对着它的鼻子实施“强化教育What's your name?"猫显然听不惯,瞄瞄地叫换了两声,以示抗议。“What's your name? What's..."我决定坚持到它听会为止。大约有五六遍的样子吧,猫不叫了 只是看着我的鼻子发呆。“有门”我心头窃喜。
谁知猫趁我不注意对着我的鼻子 恶狠狠地来了一口就跑了,我的鼻血和眼泪一起涌了出来。一连三天,我都在伺 机都猫进行报复。可它似乎懂我的心思,从没给我机会。当我苦守着一碗猫食等 它出现的时候它是决不会来的,等我稍不留神出去一倘再回来时它已经把猫食吃 得干干净净;有好几次我眼看就要追上它了,它却轻轻一跃爬上了屋顶还转身瞄 瞄叫几声,仿佛那就是说:你又能奈我何?气得我差点吐血。

二、猫的几个少为人知的习性
    
    要给大家说猫长什么样子,走路、睡觉如何自然是多余。说几个平时各位不一定注意到的 猫的习性吧。下雨前,猫特别爱吃青草。我家有两件事可以当天气预报使,我妈 关节酸痛肿胀的时候容易下雨;猫儿乱啃青草的时候多半下雨。要是哪天赶上我母亲关节痛得坐立不安,猫儿也因误食青草过量而上吐下泻的时候,您可一定要 做好迎接滂沱大雨的准备。夏天的时候猫特爱舔我的手臂和额头,有时候中午睡 着睡着就被它舔醒了。猫的舌头上长有小小的倒刺,被它舔的时候感觉麻麻的酥 酥的还有点痒。后来我总算搞明白了,它并非在以此讨好我,不过是借舔我的汗 水补充盐分罢了。要不然为什么打死它
它也不肯舔我的手心一下。唉!我也算是 彻头彻尾地“自作多情”了一回。平时大家看到的有关猫的图片所宣传的都是一 种雍容华贵、仪态万方的形象。可是今天我家那只猫儿的两个“丑态”我是不说 不快。先说我母亲给它上食之前吧,它会把脊梁弯作骆驼状,把尾巴极不文雅地竖立起来,在我母亲的两脚之间缠来绕去并不厌其烦的哭丧似的叫个
不停。那阵势仿佛它少叫一秒钟别人就不给它吃了似的,瞧瞧这奴才相,是可忍殊不可忍!另外,我最见不得猫伸懒腰、打呵欠。瞧!它先是把眼睛闭上,再扭动脸部肌肉 作出一种苦大愁深的样子,把屁股高高翘起来两个前抓尽量往前伸出再顺势打 一个呵欠----全没了平时的淑女风范。每每此时,我便忍不住要诅咒它下辈子别变女人,否则就凭这邋遢形象休想要嫁出去。其实要说猫不忠诚那真的是很不公平的,我家的猫养了十三年,从来就没有“离家出走”过。其实我们也不曾给它什么特别的待遇,养它也不是为了当宠物供着,只是指望着它能逮老鼠就行了。有时候母亲回娘家,家里剩下的父亲、哥哥和我这
三个老少爷们是不可能每顿饭都记得给它吃的;而每当母亲回来无论是在白天还是晚上,天晴还是下雨,在她刚刚走到离家还有半里多的后山坡的时候,我家的猫儿就好象有神奇的预感似的等在那里了。要说真格的,猫还真离开过我们一回。那大概是在猫五六岁的时候吧,忽然有一天它就神秘的失踪了。我们全家找了足足一个礼拜,全无结果之后我们不得不放弃了。一个月以后的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这家伙却在家门前大声嚷嚷起来,大家被闹醒了。我母亲赶紧开灯,不等我开门它已从窗子里挤了进来,脖子上挂了一根长长的绳子!显然,它是在挣断绳子以后逃回来的。可怜的猫儿,仅仅一个月就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了,脖子上的毛已经让绳索勒得干干净净。不难想象,为了挣脱这可恶的绳索,它是经历了怎样的苦痛挣扎!母亲小心翼翼地给它剪断了脖子上的绳子后,猫儿兴奋无比,在我们家的几个房间里跑来窜去......


三、猫与鼠

    说猫当然不可能不说老鼠。自从我们家养了猫以后老鼠就渐渐少了起来,但是第一次见 到猫捉住老鼠却是养猫半年以后的事情。那天早上起床,一开门着实吓了一大跳:门前摆着一只血淋淋的大老鼠,差不快赶上小猫儿那么大了;小猫儿脖子上也是血淋淋的,它还邀功请赏似的蹲一边瞄瞄叫唤着。我很难把这个能抓那么大老鼠的猫儿同昨天下午还满世界追赶我的玻璃珠的小家伙联系起来。看来它是头一回抓这么大的老鼠,缺乏经验。很可能就是在它一口咬住老鼠的脖子的同时那老鼠也掉头咬住了它的脖子!两个生死冤家就这样在寂静的深夜里对峙着,你咬着我的,我咬着你的脖子,谁都不肯松开...再到后来,看到猫捉住老鼠的机会就多了起来。它似乎在捉住老鼠以后更愿意叼给我们看,还要瞄瞄叫几下,以示注意。看来猫也有很浓的虚荣心。看猫戏弄老鼠,也是很有趣的事情。它总是先把老鼠高高抛起来,然后躲到一边偷偷看着它。老鼠笨笨地,先左瞄一眼又瞄一眼看看没动静就飞快地爬起来逃命,谁知猫早就把两腿蹬得紧紧的,等老鼠都跑了有一两米了才一个箭步冲上去,得意忘形地把老鼠叼回来。记得有一次黄昏时分,闲坐着看猫戏老鼠。我突发奇想,看看老鼠跑出五米开外以后猫能否把它给追回来。于是在老鼠逃走猫要追的那一瞬间我按住了猫,让我没想到的是在我放开猫之前老鼠就已经钻进了一个树洞里。接下来的半个夜晚,猫儿都守在那个树洞边上大一声小一声嚎叫,我也心慌慌的躺床上赔进去大半夜没睡着从此,我再没见过猫戏老鼠......


四、猫与狗

    猫与狗天生是一对欢喜冤家。在猫两岁左右的样子,我家养了条叫花花的狗。猫狗不相容,最先是在饭桌下开始的。它们俩总会在桌子下抢我丢给它们的鱼骨头。花花还小的时候,是它厉害一些,它总是夸张地嚎叫着毫不客气地把猫挤到一边,把猫气得在一边瞄瞄乱叫;后来花花长到比猫块头要大的时候,形势却发生了逆转,花花却斗不过猫了。抢骨头的时候只要猫威胁性地呜呜叫一下花花就只剩下用脚趾头挠鼻子的份了。我的理解是要么花花变得懂得让猫了,或者说猫认为花花已经长得足够大了没必要再让它,反正我发现这两个家伙不相容的背后也有相容的一面。说它俩是冤家,一点没错。每天光玩你追我赶的“猫腻”这两个家伙就是没完没了。常常是一点征兆都没有,花花就穷凶极恶地追起猫来,当然它一回都没追上过。跑一程以后,猫就飞快地爬上一棵树,花花每每此时就非常泄气,一般说来它会再十秒钟之内离开那棵树。有几回猫还真有无树可爬,无路可逃的时候,这时候它就会选择躺在地下耍赖。猫四脚朝天的时候,花花由于忌惮于其脚爪的淫威也只有围着转圈的份儿。说到这,还真想起一件事情来。有一天午觉醒来无意看见花花和一只比它块头大出许多的野狗非常紧张地对峙着,一场恶战一触即发。我不由很替花花担心,悄悄捏了块砖头,随时准备助它一臂之力。就在这是,我家的猫很不合时宜地出现了。它低声怪叫着,把腰拱成骆驼状尾巴竖起来,一步步向两条狗中间挪了过去。两条狗一开始没在意,后来猫离它们实在太近了,两条狗不由得有点发呆:狗要打架,关你啥事?可就是在那条野狗卒不及防的那一瞬间,猫闪电般伸出利爪在它嘴上狠狠来了一 巴掌。野狗一声惨叫,落荒而逃。花花也乐得兵不血刃,极尽穷追猛打之能事。 我丢掉砖头,差一点没笑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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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到后来,猫一天天的变得老起来,也就不再有那么多的有趣的事情了。它似乎已经看透了红尘,甚至给它加食物的时候它也不再媚态十足了,只是静静地等在放碗的那个柜子上。老猫也不再象年轻时好动了,毛线、玻璃珠不再能激发它任何的兴趣。即使偶尔的时候我想逗逗它,它也能一眼看穿我的圈套,让我觉得很没面子。最多的时候,它也就是懒懒得躺在某个安静的地方晒太阳。最后,我到外地求学就很少回家了。记得有一次离家整一年后才回家,到家时门却锁着。 “奇怪!怎么都不在”我自言自语,就在这时老猫儿却在我家门前的那颗老槐树 的枝桠里冲我瞄瞄叫了一声,不知道它是在欢迎我远游归来还是烦我扰了它的清梦,反正在那一刻,家的感觉在我的心里汹涌澎湃。


童年4---传奇钓鱼老头

    很小的时候,对于流浪我有一种神秘的憧憬,就很喜爱关于吉卜赛人的传说。等到长大了,外出求学辗转于长江南北,大洋东西,周遭的人来来去去,见多了聚散离合,渐渐地也就放淡了那份憧憬。然而静下心来去想的时候,我辈忙忙碌碌来去匆匆无非也就是为了生计,屈指算来,平生遇见的唯一的真正意义上的流浪者就是一个姓孟的老人,是为记。

    初识孟老头,是在十五年前一个夏日的黄昏。当晚我和哥哥照例要看守我们家承包的后山的林场,我们先是在林场边的大水坝里痛痛快快地洗了个凉水澡,回头往林场走的时候却远远地看见我们房子屋檐下搭起了一个白色的蚊帐。“谁?”哥哥警惕地大吼一声。“是我呢”蚊帐里探出一个小小的头来,说着一口难懂的方言(后来才知道是一种湖南土话)。我和哥哥盘问了他好半天,连听带猜才大致明白这个老头姓孟,从湖南来,靠钓黑鱼为生,路过这里可能会在这里呆几天。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孟老头已经不见了,唯有屋檐下那堆熏蚊虫留下来的草灰说明昨晚确实有人在这里住过。下午我们在水坝洗澡的时候又看到了也在那里洗澡的孟老头。我问他钓着黑鱼了没有,老头说什么我听不懂,他只好冲我比划着两只手指。这让我颇为惊讶,因为黑鱼生性狡猾,且市价是别的鱼的好几倍,即使是我们村的捉鱼高手一天也未必能逮到一条。洗完澡我迫不及待地跟着孟老头去看他钓的黑鱼,嗨,其中有一条足足有3斤多,这么大的黑鱼我一年也见不到几回。接下来的两天,老头都没有空手而归,我对老头的钓鱼技术崇拜得五体投地。第五天早上,我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老头破例没有出门,无精打采地躺在门边的草垛上。“这么好的天,为什么不出去钓鱼啊?”我好奇地问。老头用食指按了按脑袋,又划了个圈,看来是不舒服有点头晕。我也没有在意,回家吃早饭去了。下午我和哥去林场的时候,却发现孟老头仍然躺在那个草垛上,太阳照在他身上他却一动都不动。我和哥个冲过去合力把他抬到阴凉处,发现他额头烫得吓人,满口咕咕囔囔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哥找来一杯凉水喂老头,吩咐我下山去通知爸妈。爸爸请来了村里的土医生,医生看了看说是水土不服,中了山里的瘴气,年纪这么大了又是四海为家的人,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他的造化了。医生留下一个退烧的草药方子就走了。爸爸把贮藏柴禾的一个房子挪空了让孟老头住了进去,妈妈每天熬药并安排我早晚给送药送饭,如此坚持了近一月,孟老头竟然奇迹般一天天好了起来。

    自此,孟老头就住在了我们的林场里。他对我的父母自然是感恩戴德,称他们为陈老板。我也渐渐能听懂他的湖南方言了,当然我的主要目的还是想学他的钓黑鱼技术。老头倒是没有任何保留,对我倾囊相授。其实他的技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和我们一样是用一个小小的癞蛤嫫去逗黑鱼。通常我是看到黑鱼了追着黑鱼赶,而黑鱼很狡猾只要看到人影了半天之内他什么也不会吃。不同的是老头是远远地躲起来,把蛤嫫垂在水里一直等到黑鱼游过来咬。炎炎烈日下,有时候着一等就是两三个小时,即使是蚊虫叮咬你了也要纹丝不动。这份定力,我无论如何也是学不会。偶尔我能钓到哺乳期的黑鱼,因为这时候的黑鱼特别凶猛,如果他发现你的蛤嫫欺负了小黑鱼它豁了身家性命也要去咬。而孟老头是从来不钓哺乳期的黑鱼的,他认为如果大家都这么做,黑鱼就会没有了下一代就会越来越少。

    学习钓鱼之余,我对老头的身世非常感兴趣。老头却从不肯给我多说,只告诉我以前是国民党军官,解放的时候没有去台湾,后来就成了一个四海为家的人。对此我一直将信将疑,却又无从查考。老头有一个古铜色的竹制的水烟袋,这也是他唯一的一个能让我联想起国民党军官的物件。平时老头会把别人扔掉的烟蒂收集起来逐个拆开把抽剩下的烟草用一张纸包起来。抽烟之前,老头会烧一锅热水注入竹筒里,把烟丝放到烟嘴里后就把嘴巴凑到竹筒上闭上眼睛咕噜咕噜吸了以来。我一直很纳闷这和别的大人抽旱烟会有什么不同,但是从老头那享受的神情还有那特殊的烟草香,将来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亲自试一试。老头是我见过的唯一的一个喝很多酒但是不吃菜的人。每每卖完黑鱼,他会买一斤酒和一包瓜子,回来的路上一路吃瓜子一路喝酒,通常到家的时候瓜子也许还有剩下的,但是酒瓶一定是空了。天气渐渐转凉的时候,老头能钓到的黑鱼越来越少,有时候会接连好几天空手回来。等到开始下雪的时候,老头的生计越发地困难起来。和很多流浪汉一样,他不得不靠乞讨为生。不过老头好象很要面子,从来不在附近讨米。有一次,我们村一个人到外地走亲戚,远远地看见孟老头拿着一个米袋子在讨米就端了一碗米迎了出来。不想孟老头远远看了他一眼,掉头飞快地走了。

    老头一直对我父母的救命之恩念念不忘,每到夏天农活最忙我们家请人帮工的时候老头就拎着三五条鲜活的大黑鱼出现在我们面前。留他同我们一起吃饭他是万万不肯的,通常中午他会自己要一点饭菜和一碗酒在树荫下休息一会儿,下午帮我们放完牛再要一碗酒就回去了。老头言语不多,其实平时可能也不会有谁去听他认真说话。而孟老头的远见,也只是在多年之后我们才意识到。举两个例子:老头曾力劝父亲承包林场对面的矿山,说是那黄页岩下有青石将来肯定能赚大钱。可是那矿山上几乎寸草不生,山边上有本村的有钱人家建的宗祀庙深达十五米也不曾见到甚么青石。花钱去承包一个无甚用处的荒山?父亲是断然不肯的。可是五年以后,县上修一条公路,开始挖矿山的页岩做填路基的碎石。不到半年的功夫,人们竟然在不到20米深的地方挖到了青石!现在矿山上的青石厂已经成了我们镇的支柱产业,矿山上两台碎石机日夜轰鸣,碎石被源源不断地送往方圆百里内的大大小小的建筑工地。老头曾经给过父亲一个当初看来十分荒唐的建议,买下村东头那片稻场和周围的那几间土屋,理由是那地方坐西望东,风水上佳,买下来必定会造福子孙。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那片稻场离居民区很远,由于当时交通不便,附近的稻田全靠那块稻场打稻子。买下那块地方就意味着还得花钱另外建一个稻场,劳命丧财不说还会遭大家的骂。可是后来县里修的一级公路就路过那里,本地最大的零售商场现在就建在那片稻场上。

    扯远了,回到钓鱼的话题上来。老头教给我的钓黑鱼的“等”字决我一点也学不会,不甘心之余我又缠上了老头问有没有别的钓鱼的诀窍。“没有,没有,我就会用蛤嫫”每次没等我问完老头就会急急地打断我。老头说得越急,我越是相信他有什么保留的“杀手锏”。工夫不负有心人,在我认识孟老头的第三个夏天,老头终于没能拗过我的执着告诉了我一个用小泥鳅钓黑鱼的法门。具体方法是把黑鱼钩挂在泥鳅的脊背上,然后把泥鳅挂在水面上,泥鳅就会负痛在水面上哗哗地游来游去。与传统方法相比这个方法的优点很多,首先是泥鳅生命力特别顽强,能拖着鱼钩游好几个小时,泥鳅游得哗哗响能把很远的黑鱼都吸引来。而且这种方法不用人苦守在那里,把鱼竿往地上一插黑鱼看不到人也决不会想到这鲜活的小泥鳅居然也会是诱饵。另外,你可以在不同的地方同时布上几十张钩钓鱼效率不知道要高多少倍。很难描述我第一次实践这种钓鱼方法后的激动心情:我在一天之内钓了二十几条大黑鱼!很快,这种钓鱼技术被别人学去并流传开来,一时间菜场里鱼多为患。一个让我没有预料到的结果是,由于黑鱼不适应这种近乎“竭泽而渔”的方法,短短两三个月后连孟老头也很难再钓到黑鱼。就在那年秋天,孟老头决定离开我们,因为这里黑鱼已经是近乎绝种了。送别孟老头的时候,我颇有点内疚和伤感,我觉得是我害了他,我缠着他学到的钓鱼技术最终断了他的谋生之路。我也开始理解为什么以前他从来不用他教给我的钓鱼窍门,冥冥中也许他早就预料到了这出悲剧的上演。

    那年秋天,我也离开了家乡到县城里去上高中。接下来的几年,听妈妈说每年农活最忙的那几天孟老头就会带着黑鱼出现,照例是中午一碗酒,放一下午牛再喝一碗酒就离开。再到后来,我到外地读大学了就很少再听到有关孟老头的消息,随着时间的推进我也渐渐把他淡忘了。大学毕业后那年冬天,我给家里打电话却听到了孟老头死掉的消息。据说他就死在了当初他住过的林场房子前的草垛里,此前谁也没有见过他。妈妈说,老头瘦得只剩下了一把骨头,至于他是如何在临死前拼死赶到这里的我们就不得而知了。爸爸请了附近的几个人,按照当地的习俗把孟老头葬在了林场边的乱坟堆里,没有花圈,唯一的陪葬品
就是那个古铜色的水烟袋。前些年我倒是回去过,可是谁也记不清孟老头究竟埋在那里,远远看去坟场里一片芳草萋萋。如果天堂里还能钓鱼的话,我希望大家不要再用泥鳅;如果可以被孟老头感应到的话,本文权算我烧在他坟前的一张奠纸。


童年5---蛇(山野的精灵)

   1.

    关于蛇的启蒙,得从一本书说起。小时候家里除了基本古文写的西游记、水浒和岳飞转之类的老书,就剩下一本关于蛇的科普书。姑姑那时候是村里的赤脚医生,那本关于蛇书是上面发给她的参考书。这本书记录了全国各地不同毒蛇习性以及分布情况,和医治蛇伤的各种紧急措施。难能可贵的是,书中配了关于毒蛇的各种各样的彩色插图:眼镜蛇,金环蛇、银环蛇、响尾蛇、竹叶青、五步蛇等等应有尽有。于蛇的研究与关注,从那时候就开始了。

    其实老家处于平原地带,最常见的蛇不过是田间地头毫无毒性的水蛇。记得小时候常干的坏事就是把小水蛇倒提着一路抖动着上学。进教室前蛇早晕了,把它藏口袋里,进教室后偷偷打开女生的抽屉塞进去。女生开抽屉的时候,蛇早醒了一跃而出,这个惊吓效果很明显。后来有个胆子大的男生把蛇藏到讲台的抽屉里,结果把刚刚从城里调来的一个女老师给吓哭了,从此再也没有谁敢把蛇带进学校里。

   绝大多数蛇往往藏在比较隐蔽的地方,且生性凶狠狡猾,加上各种关于蛇的神秘传说--称呼它们为山野的精灵再恰当不过。除了水蛇,老家常见一点的就是青蛇。虽然毒性不大,但是它外表非常凶悍,受惊吓的时候它能立起来一米多高。记得小时候有回和别人藏猫猫,我躲进竹林深处屏住呼吸以免被发现时,突然发现离我不远的地方有条两米来长的大青蛇也藏那里晒太阳。我悄悄溜回家,取来大竹竿,对准蛇的七寸一阵猛砸,嘿嘿那是我平生抓的一条最大的蛇。我把大青蛇拖出竹林给大家看的时候,那天我真觉得我是英雄。为什么打蛇要打七寸呢?因为蛇的心脏就在从头往下七寸左右的地方。蛇视力很差,而且是没有耳朵的,全靠吐出的舌头感觉动静。所以蛇往外狂吐舌头的时候是最危险的时候,有经验的人都会把竹竿慢慢挪到七寸附近,然后突然发力。

     一般说来,可以根据外表判断蛇的毒性大小。无毒蛇一般头是圆的,毒蛇头呈三角形;毒蛇一般都色彩鲜艳,无毒蛇颜色比较淡一些。当然也有例外,小时候农村里都住泥砖瓦房,家里常常有吃老鼠的“家蛇”。家蛇毫无毒性,但是其色彩之鲜艳,比毒蛇有过之无不及。记忆最深刻的是小时候常常在一堵废墙胚边看到一条全身金黄的家蛇,其速度之快也是我平生仅见,有时候我会突然冲到墙边目的就是为了看一眼那个漂亮的家伙。家蛇很聪明,和人混居一室,却从来相安无事。唯一记得的一次是冲突是半夜突然被猫在床底狂吼弄醒。原来是一条家蛇抓住一只老鼠,猫要求分一杯羹家蛇不肯,二者僵持不下便生出事端。

    老家毒蛇倒是有一些,最多的大概就是腹蛇。以前每年都会有人被腹蛇咬的事故,一般必须在被咬两个小时内救治,否则性命难保;即使抢救及时,一般也得卧床一到两个月才能痊愈。再到后来,捉蛇的人比蛇还多,这种事情就不再发生了。其实咬人的毒蛇绝大多数时候都是那些不懂事的小毒蛇,大的一般都很有经验,在人很远的时候就躲得无影无踪了。小毒蛇碰到人的时候,一般是吓得先缩回去,然后吐信警告你,如果警告无效就开咬。所以一队人从草从里走过,一般都是第2或者第3个人被咬,而不是第1个人。我和腹蛇最亲密的一次接触发生在某年夏天。那年雨水很足,我们家缸豆丰收了;傍晚的时候我去菜园里摘缸豆。菜架上紫红的缸豆有手指头粗细,在晚风中飘摇。我哼着小曲,兴致冲冲地往菜篮里装缸豆,等我伸手去抓一根缸豆的时候,那根缸豆缩了回去!定睛去看时,那根缸豆吐出了黑黑的舌头,如果没有这个舌头和那极小的眼睛,我真看不出它和缸豆的区别,有时候我们不得不佩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其实绝大多数蛇,除了极具攻击性的几种,只要不在哺乳期,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据我的蛇书介绍,老家最毒的蛇是躲在竹林中的竹叶青,其毒性排在五步蛇之前。也许是它在竹林中保护色太好,也许它们太聪明,也许压根就没有,反正我从来是没有看到或者听说过竹叶青。

2.   
   小时候家乡有一个迷信,打死了蛇尤其是毒蛇一定要扔得远远的,否则别的同类闻到气味了会相约跑来报复。有时候一不留神打死了毒蛇,常常会半夜被恶梦吓醒。其实少数的蛇确实有类似的习性。二战期间就有一个真实的故事:A国海军和B国海军在海上发生遭遇战,双方僵持不下、不分胜负,傍晚十分A海军就近上了一个荒凉的蛇岛休息,B海军在军舰上就地休息。上得海岛来,才发现是一个蛇岛,到处都是胳膊粗细的蛇。一开始,蛇和人相安无事,后来有两个士兵看了蛇眼馋,就打死两条蛇来烤了吃。蛇肉尚未烤熟,就从野地里串出10多条蛇来,冲他们吐出长长的舌头。没有办法,只好将这些蛇一一打死。谁知
这下闯了大祸,全岛的蛇源源不断的赶来。最后岛上的近百号人和全岛的蛇发生了一场惨绝人寰的人蛇大战。具体战况如何惨烈无从可考,但是第2天早上B军前来叫阵的时候发现岛上静悄悄的。上得岛来一看,岛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除了树枝上挂着一两个奄奄一息的士兵,其他人全部壮烈。事后考证
,蛇死后蛇血里面含有某种特殊的激素,同类闻到后攻击性会极大增强,以至于后来形成正反馈,人蛇大战愈演愈烈终至不可收拾。看来小时候的传言还有几分道理。

    回到我老家平原上来,其实大蛇很少看见。首先是经过优胜劣汰后的大蛇都很狡猾,绝大多数知道如何藏起来和人相安无事。另外,蛇有个习惯,喜欢在雷雨大作的晚上出来觅食,小时候就常常在晚上下雨的路上看到比较大的蛇。大蛇有个习惯,雷雨夜里会爬到树枝上、山顶上去,武侠小说里大蛇喜欢到高处吸天地之精华并非子无需有的事情;与此同时,这些地方也是雷击发生几率很高的地方,很多的大蛇最终难逃被雷劈死的命运。我就曾经在某山顶上看到过一具庞大的蛇骨,也曾经在某大树上看到一条死蛇---两端对称、齐齐整整地吊在树枝上。其实我是不相信吸天地之精华这个理论的,我猜想蛇爬到高处多半是为了方便观察,这样更容易搜索到猎物。我亲眼所见的最大的蛇,是在某年夏天傍晚。当时我放牛结束,送牛到对山上一个叔叔家里去。回来的时候,突然天空乌云密布、狂风大作,我沿着一个山凹疯一样往回狂奔;跑到某个小水溏边上的时候我听见茅草从里刷、刷地有镰刀割草的声音。出于好奇,我拨开草丛一看,就见一个大茶杯粗细的蛇身不停在那里移动!我看着蛇身飞快移动了足足有1秒钟既没有看到蛇头也没看见蛇尾,突然间我猛醒过神来,拼命往前跑。跑到马路上的时候,已是风雨大作,我捂住胸口,站在那里喘气不止。

    蛇生性凶狠狡猾,是少数蚕食同类的动物之一。我曾经在扯花生的时候碰到一条蝮蛇吞吃一条比它自身还大的青蛇;它已经将青蛇吞至大半,动弹不得,这样我兵不血刃,轻松将其杀死。把青蛇从蝮蛇嘴里拖出来时它还晕乎乎地能在地上蠕动。当然蛇也会有天敌,比如老鹰就常常捕食小蛇。据说斗蛇最厉害地是黄鼠狼。据村里老人讲,黄鼠狼抓蛇前会围着蛇跑一大圈洒泡尿,蛇很怕这个味道短时间里只能呆在这个圈子里无法突围。黄鼠狼斗蛇很精彩,先是围着蛇绕圈,瞅准时机一口咬住蛇地七寸同时蛇会全身缠住黄鼠狼。黄鼠狼地功夫体现在它地“气功”上。要知道蛇吃大动物全在它地缠功上,它甚至可以把山羊的肋骨缠断。被蛇缠住时黄鼠狼会憋口气把肚子尽量鼓起来,然后蛇越缠越紧,等到快受不了的时候它会突然把肚子里的气全部吐出,这时瘦了一圈的黄鼠狼会飞快地从蛇圈里跳出来;然后蛇接着第2次缠上来,黄鼠狼继续鼓气---连续折腾若干回直到蛇精疲力竭为止。黄鼠狼斗蛇很绅士,无论黄鼠狼有多少,它们只会单打独斗,其它的在一边围观,至于它们当时是否会讨论、交流技战术我就无从知道了。杀蛇结束后,黄鼠狼会把蛇肉分成相等的若干份,然后衔了蛇肉各自悠然离去。据说如果有人旁观不打扰它们的话,还会给你恭恭敬敬留下一份蛇肉呢。

3.

    后来出了国,断断续续在电视上,主要是discovery频道看到很多关于蛇的趣事。第一次是无意中在电视上看到一条胳膊粗细的眼镜王蛇,耀武扬威的样子,沿着一条小溪目中无人地逆水而行。熟知强中自有强中手,突然眼镜王蛇缩了回去亡命逃跑:因为前面有条跟它差不多大小的蛇正虎视耽耽地看着它。可惜太晚了,那个老大飞快撵上它,几乎就是老鹰抓小鸡的架势,那条可怜的眼镜蛇几乎没有什么挣扎就成了人家的盘中餐。到今天我都想不起那个老大的名字。

    还有一次比较有趣的镜头是有条大蛇看中了一窝小水獾,结果老水獾拼了老命跟那条蛇搏斗,结果狠出人意料,那条蛇一不留神被老家伙叼住了七寸,哈哈。老水獾发出老母鸡召唤小母鸡的“咯、咯”的声音,一家老小大块朵饴,分享这来之不易的美食。

    见得最多的还是沼泽地里的大蟒蛇,之前我一直以为小时候妈妈讲的水桶粗细的大蛇肯定是不存在的。沼泽地里的蟒蛇之大确实让人吃惊,蛇过之出留下的痕迹就象18轮大卡经过一样。而我最佩服的,就是discovery里那个有一半部落血统的老大,可惜我ji不住他的名字了。这么大的蛇,他带领另外两个人加上狠简单的工具就能搞掂。蛇被制服后得两个人扛着才能在地上拖得动。有一次有个村庄里来人求救,因为他们某个地方住着一条巨大无比的蟒蛇,多年来它也只吃些鸡,羊之类的东西,可是那一年村里连续失踪了一个妇女和一个小孩。老大被请过去抓蛇,老大到蛇洞边的时候那个蛇似乎能感觉到他的威力,回头就往洞里钻。老大跟了进去,一把逮住了蛇的尾巴,蛇头钻进水里痛苦挣扎;后来就用了个套马索一样的东西套住了蛇头,整个抓蛇的过程好像也就十几分钟,运蛇的时候我发现那条蛇把一个小卡车塞得结结实实。

    其实老大最让我佩服的是他抓毒蛇的功夫,有一集专门讲世界十大毒蛇的故事。从第十到第七毒的蛇,老大从海里追踪到沼泽然后到陆地,基本上把蛇抓在手里都跟玩面条似的。抓蛇的基本动作要领就是不要让蛇离地,不要让它断了逃生的念头,否则它就会昂起头来回头咬你。比较常见的抓法就是抓住了蛇的尾巴让它半悬空,蛇头在草从里转来转去,然后那一个夹子把七寸夹住即可。当然抓蛇还是需要天赋的,曾经有一集讲一个哥们自愿加入老大的行列一起抓蛇,结果很快就被蛇咬了,大家开了车拼命往回赶给他救命。

    说到治疗蛇伤,最有效的是美国某农场里的某种特殊的马的血清;哎,我年纪大了,哪一种马我也说不出名字来。蛇毒原理我也记不清楚了,好像大致就是蛇毒是一种特殊的血清,进入血液后会起狠剧烈的化学反应,循环到脑部或者心脏部位了就狠麻烦;而解药的作用就是中和蛇的特殊血清,抑制其毒性。这种特殊的马,在被注射少量蛇毒后会起免疫反应,过段时间后这种马的血清就成了无比珍贵的蛇药,那个农场里配备有若干直升机,随时准备把蛇药送往世界各地。

    回到最毒的蛇的话题上来,第2、3毒的蛇我记部大清了,大致是老大只能对着镜头给大家讲解,偶尔跑过去碰一下蛇然后飞快退回来。而世界上最毒的蛇,我印象非常深。那种蛇大小、形状有些象蝮蛇,只是蛇头更尖一些。当时是在一个荒无人烟的高原上,老大先把摄像机埋伏在某个凸起的土包上,土包上有好多裂缝。不一会,一条蛇从裂缝里出现了,非常缓慢而谨慎的爬行着;老大狠激动,对着镜头指指点点。突然!那条蛇感觉到了空气的搅动,飞快地窜到老大鼻子面前不到十公分、吐出长长的舌头,我几乎可以看到它吐出的淡淡的烟雾,老大屏住呼吸、脸色变得煞白,那一刻死亡的气息充满整个电视屏幕!蛇大概停在那里有3秒种,我想那3秒种对老大来说比3年还难熬。闻不到什么动静,蛇回头以比出来时更加缓慢而坚定的步伐转进了洞里。等蛇尾完全转进洞里了,老大长吐一口起,收拾起摄影架,躲在别处的工作人员跑过来和他击掌相庆。

4.

    最后一次关于蛇的回忆,是2002年夏天我回国的时候。离家之前,母亲提议我去拜访一个其实我从来不曾谋面的远房的爷爷,因为他老人家三个儿子都出去打工去了,想必比较孤单。去之前我想给老人家买条烟,母亲说不必买这么好的烟,否则他肯定是舍不得抽,最后又便宜卖回给小卖部里。到不如买点很平常的烟,然后给他点钱更合适些。

    去的那天刚刚下过大雨,路上又湿又滑,车开到离他家几百米的地方就开不动了。于是我们弃车步行,后来鞋子上泥沾太多,我索性把鞋子脱了提在手上,偏我的脚板不争气,被路上的小石子挺得生疼,难不成二十年前它也整天在小石子上踩来踩去末?老人家住在靠山的一个小角落里,远远看去两棵碧绿的大杨树的枝桠里隐约透出一栋红砖青瓦房,瓦房后的青山上笼着一层湿雾,把这红砖青瓦衬托得分外醒目。

    走到大杨树下的时候有人喊我父母的名字,我们这才发现有个老人拎着网兜在山边的小溪里捉龙虾。母亲跟那老人打过招呼,指着我报了我的乳名,然后扯了扯我的衣角让赶紧喊爷爷。老人家扔了网兜,从小溪里跳上岸,三步并两步窜到我面前。老人家把右手搭眉毛上看着我“娃,你出息啊,这些年光听大家说你,没想都长这么大人了。你妈刚生你的时候还特意央我在塘里捉虾给你催奶呢”说话间已经到了屋檐下,老爷爷手脚麻利地拉来一个板凳,然后把屋檐下新接地一大盆雨水搬过来让我们洗手洗脚。妈妈问“娃他奶奶呢?” 老人家一拍脑后勺,“你不问我都忘记了,她还在前面和人打牌呢,我这就招呼她回来。” 老人家出门的功夫,母亲带我在房子里转了转,屋子不大但是收拾得很整齐,墙上的画似乎很多年没换了,上面蒙了厚厚的灰尘。

    不一会奶奶接回来了,让我吃惊的是她块头居然比爷爷大很多,嗓门也特别大。她风风火火和我们打招呼,然后张罗着让老爷爷给我们倒水,顺手拿起大铁叉从横梁上取下一个大猪蹄。老爷爷这时候背出鱼网到家边上的鱼塘里洒网捕鱼。这是我从小最喜欢的事情,赶紧跟了出去。一网洒下去,有受惊的白鲢在水面上跳来跳去;有条大白鲢跳错了方向,落进了塘边的草丛里。我冲上去一把按住,老人家哈哈大笑:“就它了,这鱼就算你抓的”,然后把他鱼网里的鱼扔回塘里。进门时发现奶奶要杀鸡母亲不让,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我拿起剪刀把绑鸡的绳子剪断了。

    很快老两口就在厨房里忙活上了,不知出去什么原因,爷爷似乎把奶奶得罪了,奶奶抿住嘴巴拿了一把厚背刀使劲刮着刚刚用开水烫过的猪蹄,全不理会老人家在周围转来转去献殷勤。后来爷爷在奶奶耳朵边不知道咕哝了一句什么,奶奶扔了刀子哈哈大笑,我还真为老爷爷捏把汗呢。母亲在客厅里坐着非常过意不去,最后在她的执着努力下把爷爷从厨房里换出来让我们几个“爷们”一起聊天。

    话题是从老人家捉龙虾开始的,老人家感叹以前刚有龙虾的时候好几块一斤,现在越来越多就便宜到几毛钱一斤了。我很好奇,因为我小时候我们这里是没有龙虾的。老人家说,其实也不过是三、五年钱山上村里有个媳妇回外地娘家,就带了几斤龙虾回来吃。谁知养虾的竹篓子是破的,就跑出来几只---这下就闹出了大事情,这龙虾凶悍异常,很快就把本地塘里的河虾吃得干净,后来就越来越多,源源不断顺着雨水流到山下。这龙虾到了稻田后就惹了不少麻烦,因为它的它铁钳子特别能打洞,田埂上一夜之间能被它打出无数个洞,地里根本存不住水了。曾经有人试图用大铁锹的木柄垂直往龙虾洞里捣龙虾,结果一米多长的铁锹柄也探不到底;龙虾过处鸡犬不宁,它甚至可以钻进鳝鱼洞里把鳝鱼夹死。

    从捞鱼捉虾说起,慢慢自然就说到了蛇。说到这里老人家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说以前水稻田里到处都是水蛇,后来有人开始收购水蛇,成麻袋的蛇被运到南方餐馆里去了,现在地里蛇少了结果田鼠成灾,每年被老鼠吃掉的粮食绝对不是那两年卖蛇的钱能补偿的;更麻烦的是,到了开春的时候老鼠存粮吃光了会跑到农家里来,有的人懒得养猫,就用老鼠药,结果猫吃了毒鼠也被毒死了,结果大家都不敢养猫,都用老鼠药,后来老鼠学聪明了,也不吃老鼠药了。

    老人家把我给他买的烟打开,爷仨一人一根点上,奶奶给我们一人一杯绿茶,话题又回到了蛇上面来。老人家说刚才我们捕鱼的塘边草从里有条大青蛇,要是前20几年他肯定把蛇给捉了。听到捉蛇我就两眼放光,就问了一些技巧方面的问题。敢情老人家年轻的时候还曾经以捕蛇为生,他说的捕蛇的技巧和电视discovery频道上的老大演示的八九不离十。老人家说年轻的时候曾经随师父到深山里学抓蛇,顺道说了一些抓蛇的事情。回忆起来,最有趣的是有次他和师父追一条“豹尾蛇”,蛇一头钻进蛇洞里,他死死抓住蛇尾巴,眼看攥不住了,他师父对着蛇尾巴咬了一口。这一咬不打紧,蛇开始不停往外退,吓得他把蛇尾巴都扔了。蛇越退越慢,结果蛇头还没到洞口就不会动了,原来人怕蛇咬,其实蛇也怕人咬啊。老人家说大山深处,人迹罕至,但是虎、豹、狼等各有其道,井水不犯河水;如果有陌生人进山,其实远在你看见这些动物前它们多数就已经看见你了。当然蛇也有蛇道,跟师父学艺,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认出这些蛇道来。传说中的捉蛇绝技就是在蛇道上挂一个烧鸡,然后沿蛇道倒插一些非常锐利的倒三角的竹钉,当大蛇来吃烧鸡,竹钉会把蛇腹划破,蛇的脾气很硬,是绝对不会倒行的,这样蛇往前拼命爬,最后竹钉几乎会把蛇划成两半。当然这个技术难度非常大,老人家说在深山里陪师父跑了半年,只有一次看到竹桩上血迹斑斑,师父说是因为没有预计对蛇来的方向,结果倒三角的竹钉成了正三角,结果刚刚划上头几个竹钉蛇就挣脱了,说到这里老人家惋惜了好半天。我问“那你后来为什么没有抓蛇了呢?是因为蛇越来越少末?” “不是”,老爷爷往杯里填了些水,“是我36岁那年,有人说在南芫里说看到一条大蛇。” 然后他就去抓,当时是傍晚,南芫中央有个小岛,从边上到中见断断续续有条少有人通行的小路。快到小岛上的时候,路断了,从路到小岛中间黑乎乎的一块湿地上似乎长了些茅草。瞅准后,老人家跳起来
单脚在那块湿地上一点,然后一个箭步上了小岛。当时他就感到脚下一划,上得岛来不容他回头就听到后面翻起滔天巨浪,回头去来看时踩过的那块湿地已经不见了,南芫中间一道巨大的波纹扬长而去。老人家回家后请教师父,说是惊动了本地的蛇仙,今年又是本命年,以后怕是不好抓蛇了。打那以后,老人家连水蛇都没有碰过。

    说到山里抓蛇,我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一件很诡异的事情来。某年春天,我和几个小伙伴上山采蘑菇。蘑菇是喜荫植物,再加上采蘑菇人多,所以大家自然都会拿跟棍子专门挑那些荒凉偏僻的地方走。当时我是爬到一个大冢(老家到处都是荆楚时代就留下来的古墓,我们称之为“冢”)上,上去才发现冢中间是空的,我也没在意,很多冢被盗墓人光顾后都是这个样子。我沿冢边那棍子慢慢找,我突然发现两条完全不一样的蛇从眼前一晃而过。我很奇怪,要知道不同种类的蛇是绝少呆一起的,用棍子拨开腾蔓,我的妈哟,大冢里面密密麻麻堆满了千万条五颜六色的蛇。说到这里,老爷爷“蹭”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问“然后你呢?" “当然是跑路啦”,我把装蘑菇的篮子倒扣在肩膀上,没命往山外跑,其它小伙伴不明就理,也跟我一路疯跑,等跑到山中某条大路上的时候我觉得肠子都要断了,捂着肚子不停喘气。听到这里,老人家不停叹息,说我应该呆在原地不动,不出半个时辰蛇王回从洞底出来和我打招呼,然后我将来就能成大幅大贵之人。你碰到的其实是一个蛇冢,而且每年蛇冢也不固定,每年开春也只会在某个晴天某两个时辰之内蛇冢才会打开,过后蛇就四处散开。我苦笑,我这辈子怕本来就是与大富大贵无关的人,要是有下一次,我怕也是只有亡命奔逃的份。不过呢,老人家掸了掸烟灰又接着说,既然你能看到这蛇冢,这本身就说明你的将来不属于这里,你一生中绝大多数的时间会在外乡度过。老爷爷的语言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没有见蛇王,是否得罪他了,会有坏运气末?老人家想很久,说:“我也不确信,既然你没见到蛇王它也就无从知道你是谁,所以想来对你的运道没什么影响,不过从你所讲,和我对你的面相判断,你一生大起大落很多,你要有心理准备。”

    从老人家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老两口提着马灯一直把我们送到大路上;给老爷爷钱时他也很洒脱得收下了,并没有按老家的风俗和我客套。上车前回头看时席天幕地一片漆黑,只有那老杨树的枝桠里透出一片三角形的橘红的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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